梅高睁开眼睛。
“穹顶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他下意识的问出口,紧接着才反应过来,他早已经离开了圣堂。
之后……
他死在了朝圣的路上?!
梅高坐起身,仔细打量着周围。
“华丽”,这个词是整间屋子给梅高的第一印象,陈设全都十分考究,似乎有不少都是圣化过的。
看到这里,梅高松了口气。
自己应该不是被塞进了什么异教徒的神龛,那些家伙大多数时候都被十字军撵的像是夹着尾巴的狼……
不……
梅高猛然一惊。
这间屋子……似乎在动?
他站起身,这才注意到衣服已经被换了干净,双足原本的被地面磨烂的痕迹也消失无踪。
或许,这里的人是善意的?
不……还不能这么轻易的决定,这里完全找不到任何神的延伸,哪怕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十字架。
梅高赤着脚,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房间唯二的门的其中一扇前。
伸手,轻轻扣门,然后房间的移动就那么停了下来。
门打开了,一个看上去并不怎么坚强的青年出现在梅高面前。
……
安德盯着面前的男孩。
“你醒了?”
“是的,好心的先生,是您救了我吗?”
男孩笑着回答,语气中的真诚不似作假,但这样的措辞让安德有些困惑。
“你……你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吧?”
“是的,先生,我在朝圣的路上昏了过去,我……我失败了。”
说到这里,男孩有些低落。
“朝圣?”
安德皱起眉。
他回想着,将这孩子从地狱中捡回来时的情形。
难道说让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遭受即使对成年人都堪称酷刑的情形,就是所谓的“朝圣”?
“所以……是你自愿背着那个十字架的?”
“是的,先生,我……”
男孩还想再说什么,安德却伸出手,食指轻轻搭在男孩的嘴唇上,遏制住了接下来的话语。
“把‘是的’这个前缀去掉,好好说话,你现在很安全,等一下请从头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安德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然后他拉着男孩来到了刚才的房间。
把折叠的桌椅支起,又拿了些茶点,安德给面前的男孩倒了杯水,这才开口。
“你昏迷了三天,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其他的事情不急。”
“什么!我……您是说我睡了三天?天啊,我竟然——”
眼看着男孩就要起身,不用想也知道是去找那个该死的十字架,安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先按住男孩让他冷静。
“停下!停下!已经过去了,你再怎么着急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请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
听到安德的话,意识到自己有多唐突的男孩终于冷静下来。
“抱歉,先生,我……谢谢您,我会告诉您是怎么回事的。”
“不,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是吃饭,把它们全吃下去,不然我就把它们打成泥给你灌进去。”
安德又取出一碗水果块和酸奶拌成的沙拉,往上淋了不少蜂蜜,再取了一碗烩牛肉,一并摆在男孩面前。
“不,先生,这太奢侈了,我不能……”
“一点也不,吃下去,你需要这个,我比你更清楚睡了三天需要什么。”
此言非虚。
且不说安德真的曾经将自己炸出过这种情况,昏迷三天,对于任何人来说,饥饿都不是什么可选项而是必然。
“不,我需要节俭,维持自己的信念,来磨砺……”
“所以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拒绝救命恩人的好意?你的教义就是这样吗?还是说你其实并不虔诚,连体验过荣华富贵后再次清贫的勇气都没有?你的信仰就这么可悲吗?”
“我没有!”
“那就吃饭!”
安德针锋相对。
愣了一瞬,男孩的气势弱了下来。
安德的眼睛就这样盯着他。
男孩低下头,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
……
“好了,现在来讲讲吧。”
随手用匠神将盘子清理干净,对面的安德这样说着。
梅高点点头。
“我们从伯利恒来,背着十字架到了这里,我就倒下了,之后就遇到了您……对了,我叫梅高。”
“再详细点。”
安德微微皱眉,如果不是对方的情绪全都摆在脸上,他甚至会认为对方在敷衍他。
想了想,盯着梅高困惑的表情,安德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是本地人,我从来地狱办点事。”
“外来者!”
梅高吓了一跳,下意识举起了手边的盘子当做武器,随后理性才抑制住了身体的条件反射。
“抱歉……我有点激动了,但是外来者都是那些恶魔的走狗,不,我不是说您,是其他的,先生,您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好人,外来的。”
安德点了点头。
他不可能责怪一个孩子的小小冒犯,更何况这是他在地狱漫游了这么久,看到的第一个能交流的东西。
就算这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安德也情愿在对方露出马脚前聊聊,不然一个人待久了,恐怕真的会疯。
“没事,讲讲伯利恒吧,你们住在星星上?”
梅高摇了摇头。
“不,先生,这只是个名字,伯利恒之星照不进这里。”
“你们有天使庇护吗?还是靠着信仰撑到了现在?你们信仰上帝?哪个派别?”
“乌列大人带领天使们在新耶路撒冷,伯利恒的位置相对安全,没有天使驻守,我我们是圣殿骑士团。”
“哦……什么玩意?十字军?!”
这下轮到安德不淡定了。
他本以为最多是新教或者复原主义,结果居然是该死的十字军。
这下问题可就严重了。
“是的,朝圣正是十字军选拔的过程之一……先生,您的脸色不太好。”
“……我是不太好。”
安德回了一嘴,表情也迅速恢复了正常。
哪怕是解放神学,安德都有心理准备,但他确实没想到是这么……这么“传统”的玩法。
本地人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俗世混的太久,遇上一个去世俗化的狂热军事组织,估摸着还极端排外,安德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背上冷汗已经下来了。
“细说,从历史给我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