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巨石似乎毫无章法地在四周散落，但细看其摆布又能体会出几分玄妙。
几根高耸的石柱篆刻着诡谲怪诞的纹路，多看几眼便能感到嗜血暴戾的气息冲击。
“唔……”
疼痛致使秦烟下意识咬唇，泛白的下唇沁出殷红，惨白的面孔冷汗淋漓。
“轻些咬啊师妹。”
岚山撬开秦烟的下巴，往里塞了一颗丹药。
“若是你撑不到小师妹寻来，那师兄恐怕要被她捅成筛子。”
俊逸的面容挂着淡笑，似是怀念道：
“真是奇了怪了，分明是我手把手教授她至今，她却更偏爱你。”
“……说明……你本就……让人恶……”
下巴被用力掐住，秦烟瞪着岚山不肯示弱。
“说来烟儿也是我手把手带大的，这么说还真是让师兄难过。”
岚山似笑非笑地说道。
“烟儿，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岚山的表情瞬间阴狠。
“我们几个师兄弟妹中，唯有你最得师尊喜爱，手把手教你那么多，偏偏你不成大器，连入门最晚的小师妹都不如！”
秦烟脸皮抽动。
“你……”
“不过小师妹的我教的，我要向师尊证明，我不仅是他最值得托付的弟子，还是唯一能帮他分忧解难的徒儿！”
岚山略显癫狂的神色落到眼底，某些说不通的感觉终于明了。
秦烟顿时回过神。
“你对……师尊……”
“乖，有些话放肚子里想一想就好。”
岚山的面孔闪过几分不自然，松开秦烟冷冷地说道：
“大家师兄妹一场，我不会把你们逼上绝路。”
放屁！
秦烟激动地咳出几口血。
你特么就快把老娘害死了！扯什么鬼话！
岚山自在地忽略了身后过分灼热的视线，自顾自地在摆好的祭坛周围摆弄。
当一切完成后，他随手掐算了一番。
算算时间，小师妹也快找来了。
一切尽在计划之中。
岚山面上忽地露出几抹自得。
这世上没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是人亦或是事。
皆为如此。
*
‘穆晴苑’御剑遥遥向下望，便能见到岚山用一种恶心的表情眯着眼睛，俊朗的脸上布满了算计，面相都与往日大不相同。
而秦烟被随意地丢在一堆石柱子之间，看着状况愈发严重了。
岚山对‘穆晴苑’的到来似有所感，笑吟吟地抬起头，声色清润柔和，如沐春风般温柔亲切：
“你来了，小师妹。”
‘穆晴苑’沉着脸没有回答，岚山也不恼。
“师妹，你是否有想过？有时候你以为你是在为人好，实际上却是害了别人。”
岚山不知想到什么，面上泛起的愉悦愈发浓烈。
“但只要你做的足够好，足够狠……”
“那么你就是在做对的事情。”
‘穆晴苑’烦躁地举起剑，“那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穆晴苑’毫不客气地讥讽道：“怎么？自知干了坏事就想自我麻痹，顺带还想给别人洗脑？骗骗自己就算了，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啪嗒——’
箭矢被长剑挥落，‘穆晴苑’非但没住嘴，反而扬起嘲讽的弧度。
“被说了？恼羞成怒了？”
岚山舒了一口郁气，弯弓搭弦：
“师妹，你非要在这种地方激怒师兄么？”
‘穆晴苑’警惕地握住剑柄，神经高度紧绷。
“但我这一箭，未必是对你。”
‘穆晴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不要！”
弓弦蓄势拉满，而后旋身释放。
箭矢带着撕裂苍穹的气势，快而准地穿透血肉，细听似乎还有骨裂的瘆人声响。
秦烟痛的双眼发黑，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颤抖着蜷缩成一团，却又被‘千情丝’束缚得更深了些。
“瞧见了么？”
岚山弯着眉眼，神色愉悦。
“你现在该做的是求我，而非激怒我。”
‘穆晴苑’死死地盯着岚山，眼底泛起细密的血丝。
见此情景，岚山骤然歇了几分继续戏弄的心思，弹了弹弓弦上不存在的灰迹，
“师妹，不管你心目中对我是如何看法，但我口中有一事绝无虚假。”
“我从未有过害你的念头。”
穆晴苑一激灵。
岚山这副模样……简直就跟她先前在通过冰塔第七关时一模一样！
……他怎么敢？他竟然一点也没掩饰，甚至连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就这么赤裸裸地重复了一遍？
几乎是一瞬间，穆晴苑便能确定。
这不是什么幻境，更不是梦。
这是……她缺失的记忆。
她的记忆一定出了问题。
现在想想，岚山在冰塔第七关的那句话，不像是宽慰，反而像是某种试探。
只是这人贯来都演的一副好好师兄的模样，所以没有让她多想。
“……所以，再给你两个选择。”
岚山侧身，蓄力往身后的柱子一拍。
他手中冒出的黑气与紫韵缠绕，落在石柱上后，石柱的纹路瞬间像是被激活一般，紫气混着诡谲的红光朝天上升翻涌，震开黑云压城的架势。
“要么你代替烟儿，要么就让烟儿完成这场仪式。”
“我已经给你选择了，就看你要如何。”
岚山边说边捏碎手中的令牌，身形渐渐淡化。
‘穆晴苑’没空拦他，慌慌张张地冲到秦烟身前。
“师姐！”
她想将秦烟抱起，却发现秦烟身上的束缚被固定在石柱上。
‘穆晴苑’拼命地往秦烟体内输送灵气。
“师姐，撑住啊师姐！”
“别……别管……我……走……”
秦烟虚弱地出声：
“走啊……”
‘穆晴苑’咬唇，默不作声地拔剑劈砍。
‘千情丝’纹丝不动，连一丝撼动的痕迹都没有。
“没用的……”秦烟费劲地说道：“是‘千情丝’……”
‘穆晴苑’的心凉了半截，仍旧不死心地劈砍。
秦烟痛苦地闭上眼。
“算了……晚晚……给……给我……一个……痛快……”
她的声音只剩微弱的气音，任凭‘穆晴苑’怎么往她体内输送灵气都无济于事。
“我不要！”
‘穆晴苑’红着眼眶，“你不许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话音刚落，先前打在‘千情丝’上毫无作用的剑气像是打了什么鸡血，一下斩断了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