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在京郊柳父坟前没能找到柳莲儿,提着剑又回了城中,
一到了城内,便有人注意到了这只着亵衣,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的人,
路过百姓指指点点,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哎哎哎瞧那人,是不是镇国公府的周二爷?”
“好像是,听闻他被个丑婢剪了那物,如今啊,是太监啦哈哈哈。”
“嘿嘿嘿听闻他还未留下子嗣,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日后怕不是连个香火都没有。”
“要我说,真够活该的,谁让他祸害了那么些清白女儿,这啊,就是报应!”
……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指指点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可抑制的横冲直撞进周郁的耳中,
“太监”、“那还算个男人?”、“被那丑婢”、“还活着做什么,要是我,直接一根绳子吊死了算了”……
一字一句,仿佛那淬了毒的尖刀生生剜着他的心,
本就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愈发猩红一片,
周郁再也忍不下去,大吼一声,抬剑冲入人群,不断乱砍,
“啊!一群下贱的刁民,竟然敢取笑爷,都给爷去死,都去死!”
众人吓得连忙四散开,嘴里还胡乱喊着,
“哎哟快躲开快躲开,看来确实如传闻一般,这周二爷失了那物什,得失心疯啦!”
“啊杀人啦!”
“救命啊,他没了那物,就看不得旁人有,快躲开!”
生死危难间,众多百姓也没顾及上声音高低,
几句鲜明的羞辱之言,瞬间脱口而出,响彻整条街,
瞬间,
周郁气血上涌,不止眼眸,整张脸都气红了,
仅存的一丝理智,也消失殆尽,
手脚动作更加快了起来,横冲直撞,见人就砍,
几个在边上摆摊,腿脚慢些的老妇一个不慎,便被他砍中,
周郁如今哪里还管其他,只一心发泄心中的怒火,
见砍到了人,便也不再寻旁的,直接对着这几个老妇,一顿乱砍,
边砍边咆哮着,“一群贱民,该死的东西,砍死你们,死吧,都去死。”
都来不及呼喊,不过片刻,那几个老妇身上连中数剑,
手脚都没砍了下来,血肉模糊一片,瞪着大眼,没了气息。
周郁被刺激的已经没了神智,也不管人死没死,只继续胡乱砍着,一剑比一剑重,
“贱民,都是贱民,都该死,都该死!”
本就慌乱四散跑开的百姓见此,不由更加恐惧尖叫,
“杀人啦!”
“快,快去请五城兵马司的大人们!”
“救命,杀人啦!”
声音传了很远,四处逃散的百姓乱成一锅粥。
正巧被赶回城中的宋京章看到,
“前面吵吵嚷嚷的在做什么?”
宋京章骑在高头大马上,皱眉盯着前方喧闹乱跑的人群,
赵有正忙过去查看,
须臾回转,面色有些难看,拱手禀报道:
“回爷,是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在拿剑砍人,瞧着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几个百姓都被砍杀了。”
宋京章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他本就不喜这些纨绔子弟,
再加上如今镇国公府的事,牵扯甚大,就更加不想看到这周郁了,
“真是岂有此理,天子脚下,就敢胡乱杀人,简直胆大包天,目无王法!”
“还不速速把人绑了,送去大理寺。”
“是。”赵有正也十分看不惯这种被家中宠的无法无天的纨绔,
得了令,便赶忙过去,欲要拿人,
没承想,正巧和急忙赶来五城兵马司的人撞上,
一见五城兵马司的人,赵有正的脸直接就落了下来,
“原是雍王殿下身边的赵公公,见过赵公公。”
自知当初刺杀一事,是他们五城兵马司的疏漏,
是以一见到赵有正,那领头的首领便连忙问好,
随后挥手指派了几个人,
“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拿下?”
吩咐完又转头看向赵有正,讨好笑道:
“此等小事,让属下等人来便是,哪里用得着脏了赵公公的手。”
“哼,”赵有正冷笑一声,“不敢劳动石将军大驾,爷吩咐让奴才办,奴才自然要做好。”
被称作石将军的首领一听宋京章也在,顾不得计较他这语气中的阴阳怪气,
“雍王殿下大驾竟是也在吗?”
说着便四处张望,在身后侍卫的提醒下,
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坐于马上的宋京章,
“下官这便去给雍王殿下请安告罪。”说完,便匆匆向宋京章所在方向而去,
赵有正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跟上前去。
宋京章看五城兵马司的人,也是心烦的很,压根就没给好脸色,
听完已经把那周郁绑去了大理寺,
便再看也未看,直接一扬马鞭,驾马奔向宫门方向。
赵有正看出他脸色不好,也不敢问还去不去顾氏那里,忙追上前,跟着回了宫。
留下一众愁眉苦脸的五城兵马司的将卫面面相觑,
“石将军,可要派人去镇国公府上告知一声?”有侍卫询问道。
石将军啐了一口,“将死的东西,理他做什么,走。”
净水胡同宅子里,
顾晚虞也得了周郁被绑进大理寺的消息,
“真的杀了人?”
“是,不过是几个腿脚不利落的老妇,”顾留福眸中还闪过一丝惧怕,
他虽没在现场,却是专门命底下弟兄过去,用言语激那周郁的,
幸亏没有兄弟受伤,否则日后恐怕也再难命他们做事,
不过,他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最担心是——
“主子,大理寺审查,会不会发现是咱们?”
顾留福白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询问,
他只要一想到被发现的后果,便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顾晚虞斜他一眼,“怕什么?当时在场的那么些百姓,纵使是大理寺要审查,也不可能个个能查到,”
“况且,那周郁是大庭广众之下杀的人,不去查他和受害人,反而查旁观的百姓又是何道理?”
“把心放回肚子里,就算事情真的败露,还有你主子我,必不会让你出去顶罪。”
“小的、小的不是这个意思,”顾留福被安抚好了情绪,忙讨好笑笑,“只不过是担忧罢了。”
顾晚虞含笑看了他一眼,欲再是说些什么,
可还不待开口,外面便传来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