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
宋京章忽略额角瞬间渗出的冷汗,一把拉住她的手,想问她是不是没帮人处理过伤口,
但转念一想,她一介妇人,肯定是没有的,便住了口,
话锋一转,吩咐道:“算了,帮爷先把箭拔出来。”
顾晚虞手一抖,好险又撒下一大片药粉,
“妾来拔?可妾从未试过,您这伤口又在要害处,妾担心……”
“无妨。”
左右现如今身边能信的唯有她了,
宋京章伸手拿过床榻边的手帕,咬在嘴里,“来!”
语气不容拒绝,
她依旧有两分犹豫,
“若不然还是让府医来,或者让徐总管出去寻个靠谱可信的大夫?妾笨手笨脚的,怕再让爷伤上加伤。”
宋京章瞥了她一眼,“你若再不快些,爷的血便要流尽了。”
顾晚虞默,
看了眼还在流血的伤口,无法只能听从命令,
放下药瓶,双手握住他肩上的羽箭,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
与面上的担忧、纠结不同,她双手稳的很,
下一瞬,便干净利落地快速抽出了羽箭,
宋京章闷哼一声,头无力的垂下,嘴里叼着的手帕也摔落在她的手上,
“爷?”
眼看他再一次昏了过去,
顾晚虞左手扔掉羽箭,右手一把抓过纱布,死死按压在他的伤口处,
待喷涌的血迹有所减缓,才松了松力气,快速撒上止血散和金疮药,手脚利落的帮他缠上绷带,
又用帕子擦净了从花窗一路绵延到床榻的血迹,
收拾好剪刀、绷带、药瓶一应物什,
确认如往常一般,任谁来都看不出不对劲来,
才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和衣倒在宋京章身边睡下。
一夜无梦,
晨起,还是被外面小环的声音惊醒的,
“主子,您可还好?”
听着不像是问第一声了,
顾晚虞看了眼身边还昏睡着的宋京章,连忙扬声道:
“无事,不过昨夜睡得晚些,刚醒来。”
说着拉过锦被遮过宋京章的身躯,又起身下了床,拉好床帐,
才又开口让小环一人进来。
小环一边缓步进来,一边请罪,“奴婢看您未如往日时辰起,担心之下,才问了两声,不想惊醒了您,还请主子……”
说到这儿,突然注意到床榻的不对劲,
“……您莫怪,主子,这是?”
顾晚虞早就知瞒不过她,
毕竟她不可能不出屋,也不可能不找人进来伺候,
但想到宋京章说的莫要惊动旁人,又有两分犹豫,
她是信任小环,但宋京章可不信,
若醒来后发现她将他让隐瞒的事告知了贴身丫鬟,恐怕不会高兴。
故面对小环的询问,也没解释,只道:“近两日不必收拾床榻,也莫靠近,屋里只有你来伺候,旁人,包括竹儿几个都不许进正房。”
小环不解,但也知她的秉性,不会无的放矢,
便垂头应下,不敢再多瞧一眼,只一心伺候她洗漱。
早膳也是端过来放下,便被她打发出了屋子,
正院这么大的动静,府中上下都看在眼里,
明面上都是温顺听令,实际背地里都在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说好好的,夫人怎么会不让人进房内伺候呢?就连小环姐姐也被赶了出来,连膳食都是放在门口呢!”
假山后,小红一边清扫地砖,一边和小荷闲谈耳语,
小荷:“谁知道呢,瞧着其中大有蹊跷,你说会不会是……”
“你是说?不能吧?夫人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这等不顾伦常的事吧!若让爷知晓,岂不?”
“咳我也只是猜猜而已,不过也不一定啦,毕竟徐总管和小钱他们守门的,也没瞧见人进来不是。”
“对啊,你还是莫要胡乱猜测了,你这张嘴啊,哪天惹了事端都不知道!”
“是是是,荷姐姐说的是,我不过一时迷了心智,胡言乱语罢了,还请姐姐莫要同旁人说。”
“你我情同姐妹,我岂会不知其中利害,放心好了。”
“多谢姐姐,诶,快到用饭的时辰了,听闻今日有肉菜,咱们快些过去吧。”
“对对对,快,走!”
二人说笑间,拿着扫帚,快步往下人用饭的伙房去,
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一褐色麻衣的衣角隐在角落里。
待二人身影彻底消失后,
一脸难以置信,又隐隐透着几分惊喜的林嬷嬷才从假山后走出,
脑海中不停回想着小红方才的话,脚下来回踱步,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好好的,为什么不让人进正房,谁知道那外室在里面搞什么勾当,
毕竟是扬州瘦马出身,本就有些风流,
偏爷又不是个重欲的,三五日不来也是常事,
如今也有好些日子没过来了,
那外室忍受不住寂寞,暗地里找人寻欢作乐也未可知……
林嬷嬷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这个外室实在作死,
不过也好,这样她就有机会再回宫里了!
不,不对,她应当谨慎些,
还需探查一番,待确定了,再谋划其他。
林嬷嬷思来想去,确认了接下来的动作,做好打算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这片假山,面色如常的回了厨房做事。
正房里,
顾晚虞本欲叫醒宋京章,喂他喝些粥,
结果普一碰他,就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周身温度异于常人的滚烫,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竟是发起了热。
虽早有准备,她不至于惊慌失措,但一时也真有两分担忧,
忙唤来小环,“去拿一壶烧酒来,快些。”
小环看出她神色中的焦急,也不敢耽误,立即快步去厨房要了壶烧酒,呈了上来,
接过满满一壶烧酒,又打发小环下去,
她这才亲自拿帕子浸满酒液,帮宋京章擦拭身子,
一遍又一遍,
直至满头大汗,宋京章那滚烫的温度才略降下来,面色恢复如常,
见他再无异色,顾晚虞松了口气,欲要收回手,
不想宋京章此时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
“你、在做什么?”嗓音透着低沉的嘶哑,
“爷终于醒了!”她面色透出惊喜,
“您方才发了热,妾给您擦擦身子好降温。”
宋京章略动了动四肢,感受着裸露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