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月实在有些想不通,只她怎么也不会去问,只能目送笑盈盈的楚今安离开。
难道,皇上没察觉出她的要求何其奇怪?
不应该啊,皇上那般英明的人物,怎会察觉不出她那要求何其无理呢?
却又这般轻易的接受了。
却又这般……高兴?
衡月隐约察觉到什么,却又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这一年多开店,南来北往的事情她也听说不少,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更是被各种婶子拿来闲聊。
衡月从前才对感情懵懂时便进了宫,在膳房一做便是八年。
后来被迫爬上龙床,对楚今安自觉只有敬和怕。
但这一年多反复的思念和掂量,让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有了感情,便有了不应该的占有欲。
衡月原本是不敢的。
但,楚今安却非得给她机会……
衡月有些不知所措地抠着衣摆,抠着抠着,却又笑了起来。
小梅下午就来到紫宸殿,再见到衡月,她也很是惊喜,开口叫“姐姐”的时候声调比之前又清晰许多!
这又是一个惊喜!
衡月忍不住上前抱了她一下,询问道:“你现在说话如何了?”
“姐姐……放心,好……好多了……”
有些含糊,有些磕巴,但真的好多了!
衡月喜悦非常,拉着小梅说了许多,最后又和她一起去看了两个孩子。
见到衡月的孩子,小梅也是觉得亲切。
她瞧了半天,凑近衡月,小声说道:“大皇子长得好。”
衡月一怔。
知柏相貌像她,所以,小梅便觉得大皇子长得好吗?
她觉得好笑,又有些莫名的感动,忍不住回头又抱了抱小梅。
一年不见,她们之间却像是一点儿隔阂也没,闲暇时,衡月与小梅说起自己后来开面馆的趣事,小梅也听的津津有味。
楚今安回来的时候,才到廊下,便听到一道清脆一道模糊的笑声。
他脚步稍停,忍不住也露出些笑意来。
已是冬月,天气越发冷了,衡月却不觉得寒冷,反而每日都暖烘烘、舒服服的。
甚至这段时间,她每晚都是睡在龙床上的。
与楚今安同吃同睡,每日一起照顾孩子,再聊一些关于孩子们的话题,这一切落在旁人眼中,只觉得他们如同真正的夫妻一般。
廖忠便是越瞧越不是滋味。
衡月如今胆子是被楚今安惯的越发大了,很多从前不敢说、不敢做的事情,如今也敢提出来了。
偏楚今安基本还都会同意,这便让她越发的行事无羁起来。
不过廖忠也明白,翻过年,衡月便是后宫头一位的主子。
如今楚今安大约就是要养出她的娇骄之气,让她瞧着更像个主子样子。
也是为大皇子好。
廖忠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但看衡月与小梅的关系越来越好,廖忠也有些坐不住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的。
青寻……若早晚都是要跟着衡月的,为何不早点来培养感情呢?
但是将赌注压在大皇子身上,真的可以吗?
廖忠自己得不出一个答案,便越加拖延。
却是青寻听说了衡月回来的事情,寻了个空档跑了回来。
那时说也巧,楚今安正带着廖忠去了前头议事,而紫宸殿东侧殿中,华云正好在帮衡月抹药。
这边才刚抹完,那边青寻便探头探脑的望了进来。
“衡月姐姐!你真的回来了!”青寻瞬间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衡月也一下子站了起来:“青寻!”
她是真的没想到了!
见到小梅,至少楚今安提前和她打过招呼,但见到青寻,便是完完全全的惊喜了!
青寻三两下跑过来便要往衡月怀里扑,被华云拦了一下:“衡月姑娘受的伤还未完全好,莫要撞到她。”
“姐姐?你怎么又受伤了?”青寻小嘴顿时就嘟了起来,“你在宫中也不好,总也受伤!”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衡月好笑地拍了她一下。
见她还是不愿意的样子,衡月笑道:“咱们做奴婢的,受点伤也算是常事,不必挂念。”
“怎么可能?受伤是常事?我就从来没受过伤!”青寻提高了声音喊道。
她也是担心衡月,加上想改变衡月这种“受伤很正常”的想法,话说得跟倒豆子似的越发急:“是,我有照拂,所以从未受过伤,但是姐姐收到的照拂比我还大呀!更不应该受伤了!”
“以后,姐姐都要保重好自己好不好?”她拉着衡月的手左右摇晃,似在撒娇。
衡月却无奈地拍拍她:“还说没受过伤?去年不是刚挨了十五个板子?”
这话才说出,正准备往外走的华云却一下子停在了远处。
余光瞥见这一幕的衡月才不解了一下,便听青寻疑惑开口:“十五个板子?没有啊,没有挨打。”
见衡月表情有异,青寻继续说道:“我的身份姐姐也知,在这大明宫,除非皇上下令,谁敢打我?”
“皇上,没有打过你板子?”衡月惊讶。
青寻比她还惊讶:“皇上打我板子做什么?”
话说到这里,华云也无可辩驳。
她当即转身,对着衡月便跪下磕了个头:“我与姑娘那般说,也是盼着姑娘以后做事能多考虑一二。”
“此事若真论起来,我和青寻、小梅确有过错,便是真被皇上打死了也无话说。”
“不过是侥幸逃过一劫,但姑娘若不以为意,下次,下下次,我们的性命总归有死在姑娘手上的一天!”
几句话将衡月将要质问的话堵在嘴边,她呆呆地张着嘴看着越发有理的华云,实在不明白何意。
门外却在此时响起一声冷笑。
三人下意识看去,却见竟是楚今安正站在殿门外!
原本还挺直脊梁一副不屈不挠模样的华云瞬间便弯了脊背,以头叩地,不敢多言。
楚今安却叫她:“华云,抬起头来,回朕的话。”
华云不敢不应,却更不敢看楚今安。
“你是朕从前在王府便伺候在跟前的人,朕却是从未想过,你竟是这般当差的。”
楚今安声音淡淡,其中的失望却几乎都要溢出来了,“若主子犯错,惩罚伺候她的宫人,竟是不该的?”
“奴婢……失言,求皇上……求衡月姑娘,责罚……”
华云一句不敢辩解。
楚今安却又问道:“你告诉衡月,朕打了你们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