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乳母也算会讨巧,一句话说得楚今安面色都好了起来。
这到底是他的皇长子,自然盼着聪颖健康。
他颔首看向知柏,而知柏见他瞧过去,小嘴紧紧抿着,再张开时忽然又叫了一声“父”。
哎呀!这可是让所有人都惊讶起来!
那乳母第一个反应过来,简直要喜极而泣:“哎哟,大皇子会喊父皇了呢!大皇子真是聪颖无比,又纯孝至极!”
喊一个“父”怎么就纯孝了?
但现在也无人与其计较,反而康宁的乳母开始紧张起来,甚至想去戳一下康宁。
尤其是在楚今安轻轻应了一声之后。
衡月注意到康宁乳母的表情,不由皱了皱眉。
她柔声问楚今安:“皇上,都这个时辰了,不如让两个孩子先回去睡觉吧?”
已经亥时,小孩子这个时间都应该睡觉了吧?
楚今安点点头,也没说是因为衡月回来,特地将两个孩子叫醒来见的。
只是他刚要说什么,康宁忽然脆生生喊了一声:“父皇!”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康宁又看向衡月,喊了一声“娘!”
像是被打开了什么机关一般,知柏也跟着喊道:“父皇!娘!”
“父皇!娘!”康宁又喊了一声。
楚今安和衡月都愣住了,片刻后,齐齐笑了起来。
衡月上前一步,又顿住,扭头求助地看向楚今安:“皇上,奴婢……奴婢能抱抱他们吗?”
“自然可以。”楚今安轻轻颔首。
衡月目露惊喜之色,脚步更快地上前几步。
知柏的乳母很是机灵的,直接弯腰将他放在了地上。
衡月走过去,一手一个将两孩子拥入怀中。
刚一抱住日思夜想的孩子,衡月的眼泪就忍不住了。
母亲的天性让她亲亲左边的,又亲亲右边的,片刻后一边哭一边笑又将两个孩子更大力气地抱紧。
大约真有母子天性这种东西,康宁一口一个“娘”地叫着,两只短短的小胳膊也尽量去抱衡月。
知柏似乎更腼腆一些,喊“娘”的声音更小,但回抱住衡月的力道却不小。
三人相拥许久,最后,两个小的在衡月怀里一一睡着过去,她还有些舍不得松手。
“孩子睡着了,先让乳母抱回去,你也要歇歇。”楚今安拍拍衡月的肩膀,又意有所指地说道,“之后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
衡月依依不舍松开手,目送两个孩子被乳母抱走,忍不住追问道:“他们住在哪里呀?晚上还有些冷,会不会着凉?”
“姑娘放心,大皇子和大公主就住在西侧殿,廊下走几步就到了。”廖忠笑道。
西侧殿?
衡月下意识看过去,看的,却是东侧殿的方向。
她也未来得及看,东侧殿的殿门,是不是还在密封着?从寝殿过去的黑色小门,是不是还存在?
楚今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之后面色便变了一变。
廖忠注意到这些,带着刘院正等人一起告退。
他才出了殿,便见到匆匆而来的云萍。
云萍脸上还有些不敢置信:“廖公公,我怎么听说……衡月回来了?”
廖忠只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
“她,她不是死了吗?她怎么还能回来呢?”云萍连连追问,问得廖忠只觉得烦躁。
他一挥手:“不知道,莫要问我了。”
“廖公公……”云萍咬着唇,哀求地往他手里塞了样东西,“我何时、何时能再进殿伺候?”
“皇上决定的事儿,你来问咱家,咱家也没办法。”廖忠袖子一甩,甩开云萍的手,走到另一边不再看她。
云萍实在没办法了。
她就因为太过冒进,触怒了楚今安,被贬到廊下伺候,这会儿竟是连殿门都进不去了。
虽然名头上还是御前四大宫女,但却只能在殿外伺候,每每想起,云萍便觉得格外抬不起头来。
但如廖忠所言,这是皇上的命令,便是她去求了太后,也无甚办法。
今日再听说衡月竟然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被楚今安带进了紫宸殿中,云萍简直嫉妒的要发疯。
她想不通!
凭什么!
衡月,她有什么好的!
可惜无人在意她的情绪,廖忠更是一眼都欠奉,他自己还有烦心事呢。
殿内,楚今安正在温声细语地安抚着衡月:“是,知柏瞧着是比康宁弱一些,但他也算康健,这不都长到一岁了,还是好好的。”
衡月咬着唇点头,又抬眸去看楚今安:“奴婢也没想到,康宁长得与皇上相似,倒是知柏……”
知柏眉眼似她,衡月担心皇上不喜。
毕竟,皇子肖似其父,才是好兆头。
如今她倒是将两个孩子生得反了个个儿——当然她不是说康宁不好看,小公主可爱非常,知柏也是个漂亮孩子。
但衡月还是盼着,知柏更像楚今安一些才好。
毕竟在她心目中,楚今安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像楚今安一般。
楚今安还在犹豫,不知道要不要与衡月说起知柏体内余毒的事情。
只是看她已经非常纠结,怕她会更自责,便还是没说,只与她说了些明日抓周宴的事情。
最后,楚今安踌躇着说道:“朕原想封为妃……”
“啊?”衡月一惊,“皇上打算让奴婢进后宫?”
这话说完,楚今安便皱起了眉。
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怎么?你还不想进后宫?”
孩子都给他生了两个了,难道还想做奴婢?
衡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原本为了自己,为了以后能出宫,她自是不想进后宫的。
但为了两个孩子计,她却是位份越高越好……
“罢了,你不愿意便不愿意吧。”第一日重逢,楚今安也不想与她再争吵,便想先略过这个话题,“先在大明宫待着也好。”
衡月咬了咬唇,想开口求情,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要她自己去争取位份吗?
她算什么?她配吗?
无家无世,她做才人都难……
楚今安等了片刻,见衡月没再说话,便道:“安寝吧。”
“啊?奴婢……”
楚今安不想再听她那些废话,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往浴房走去。
回宫之前已经亲密过两次,衡月一点儿防范也没有,直到被人按在冰凉的池壁上时她才惊慌:“皇上?”
“嗯。”楚今安从背后挤进去,沉沉呼出一口气还要怪她,“怎这般紧?”
衡月却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
身后火热的身躯,身前冰凉大理石砌成的池壁,冷热交加,周围还有温水在流动。
她觉得自己飘飘摇摇,也像是这水面上的一搜小舟,脚不着地,只能被迫的撑着一个支点存在……
“哗啦”,滴着水的两个人影从浴池中走了出来。
楚今安脚步稳健的抱着衡月,直接将湿漉漉的人放在龙床上。
明黄色的衾被被染湿成了深黄的颜色,衬着衡月雪白的身躯和绯红的脸,让楚今安目光越发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