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清晨,不大的院子忽然炸开,所有人匆忙奔跑,见面第一句话都是“找到人了吗?”
可是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到处都不见了衡月的身影!
廖忠简直要急疯了。
他甚至不敢相信,更想不通,都这个时候了,衡月又能去哪里?
两个孩子,她都不要了吗?
马上要回宫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她也不要了吗?
廖忠想不明白,楚今安更想不明白。
他看着人去楼空的屋子,再看看两个好不容易才被安抚下来的孩子,完全不明白衡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
他们的孩子,她都不想要吗?
小梅,青寻,明镜,全都在,屋里似乎什么都没人。
人却不见了。
楚今安牙齿咬得死紧,一声令下:“给朕找!必须将人给朕找回来!”
天上地下,衡月,朕就不信你能藏到哪里!
“皇上,这般冷的天气,衡月姐姐才出月子,她……”
青寻担心的眼泪汪汪。
华云跪在一旁,低头为自己没能看好主子请罪。
小梅则呆呆地跪坐在墙角,像是不能接受衡月竟就不带自己离开。
廖忠却连忙拉了青寻一把,示意她莫要多言了。
皇上此时明显已经很担心,青寻还雪上加霜,哎。
楚今安咬着牙,没有说话,再看两个孩子片刻,手一挥:“回宫。”
他为她着想,担心她的身体经不住颠簸,没舍得让她提前回宫,日日策马几个时辰来这京郊小镇上奔波。
她却毫不领情,说走就走,当真绝情得很!
一行人轰轰烈烈从京郊回了宫,两个孩子也换上了提前做好的皇子服饰,皇长子和大公主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两日后,知柏和康宁的满月酒亦是办得格外热闹。
慈宁宫中,苏太后冷着脸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荷包拿上,扶着宫女的手出了门去。
“娘娘何必计较这些,明亲王的孩子眼瞅着都能叫人了,皇上才刚得了孩子,身子还不甚康健,实在是……”
伺候她的宫女连声安慰着,苏太后却依旧很难挤出个笑来。
楚今安不应该已经被那毒毁了根基,无法留后才对吗?
怎么会,这般突然地蹦出一个孩子?
果然,那个衡月,她早就看着不是个好东西,确实会坏了她所有的计划!
真该
如今被逼到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所有羽翼都被楚今安一一剪除的苏太后实在无法,走到半路时候忽然便定了主意。
她招了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过来身边,低声道:“与前几日来寻哀家的人说,哀家同意了。”
小宫女轻轻一颔首,站在原地不动,等苏太后离开后便沿着墙根悄悄转去了别处。
宫里热闹非凡,连宫外都能窥得几分。
当百姓知晓的皇上有了皇长子,给皇长子庆祝满月时,也都很是高兴,还有那会讨巧的商家,当即挂了大红绸来庆贺。
离皇宫不远的茶楼二楼,一衣着华丽、头戴帷帽的女子坐在窗前,痴痴地看向皇宫的方向。
谢琅坐在她对面,正帮她倒了一杯茶,轻轻推了过去。
见她这般,他忍不住喟叹道:“既这般担心,为何又要离开?”
衡月帷帽上的垂纱微微一晃,她却没答,反而问道:“你怎么没进宫?”
“本来是要去的,没想到能遇到你。”谢琅担心地看着她,“你……准备去哪里?”
衡月摇了摇头。
她这次走,银钱很是充足,又猜测楚今安大约会在京郊附近或者更远的地方去找她,干脆一咬牙又进了京来。
今日也是算着孩子们的满月,又听宫中热闹,她才忍不住地往这边来,却恰好碰到了谢琅。
谢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看捂得严严实实的衡月,笑道:“还好是冬日,这般也不算扎眼。”
“我……我准备明日便走了。”衡月咬着唇。
“去哪里?”谢琅抬眸问道。
见衡月语塞,他便笑了一下:“有个词叫灯下黑,不知你听过没有?”
衡月抬头看他,虽然没听过,但这三个字的意思,实在太过明显。
“京城这么大,若不是挨个排查,旁人如何能寻得你?”
谢琅说着,以手蘸茶,在桌上画了个大略的京城舆图。
“东城贵,西城富,南城安,北城乱。”谢琅笑道,“最好你能呆在西城,若不能,便到南城,那边普通百姓最多。”
衡月抬眸看他。
轻薄的帷帽垂纱下,一双明显红肿的眼睛,却实实在在昭示她这几日的心情。
谢琅便又放缓了声音:“留在西城,距离皇宫也不远,或许……以后日子那么长,万一还能再见呢。”
衡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西城,是距离她的孩子、她的母亲最近的一片区了。
谢琅从袖中掏出一卷银票放在桌子上,不再看衡月,反而起身离开。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不问你要去哪里,有缘总会相见。只是你必须平平安安的,便是为了大皇子和长公主,也是为你自己。”
衡月没有叫住他。
西城贵,因西城居住的都是富贾商户,她要住在西城的话,自然需要大量银子傍身。
欠谢琅的已经还不清,好在……真如他所言,以后日子还长。
她总能一点一点,将该还的银子还给他。
*
宫中。
楚今安目光何其犀利,尤其像是谢琅这般的人。
在谢琅稍稍迟到那么一会儿的时候,楚今安便已经注意到了,并且很快的吩咐暗卫去寻谢琅,并要一直监视对方。
但还是稍晚了一步,暗卫只瞧见谢琅从宫外匆匆赶来,也不知是出门晚了,还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
“继续跟着。”楚今安咬牙切齿。
好得很,衡月若真的敢离开他,却还和谢琅有联系,他就……
将谢琅调出京城,永不许进京,再不让他们见面!
至于衡月,自然要牢牢将她关在宫中,让她插翅难飞!
他原以为,不管如何,孩子过满月宴的时候她总能出现,皇宫周围早就部署好,只要衡月跟露面,便马上捉进来!
但是没有!
她实在心狠,竟果真连孩子都不顾!
“这么会跑,朕便看看,你能跑多远!”
楚今安叫来银甲军指挥使,低声吩咐道,“从京城往四面,每个方向都给朕派出一队银甲军,务必将人给朕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