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衡月是万万没做这般想法。
她规矩的站在一旁,听着楚今安让廖忠去取锦盒,也并未往自己身上联想。
至于取的什么,取来做什么,皇上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她管呢?
于是等楚今安打开那锦盒,又招手叫她过去的时候,衡月还满心疑惑。
但没有女子不爱漂亮的首饰。
在看到那一套的步摇,耳坠,手镯,臂环和玉佩,衡月忍不住惊艳的瞪大了眼睛。
楚今安含笑看着她的表情,伸手取过那只流苏步摇,直接就要插在了衡月头上。
衡月吓一跳,下意识便要躲,却被楚今安按住了肩膀。
他细心的插好步摇,又将她那根实在简单的素银簪子抽了出来,顺手放在御案上。
衡月动也不敢动,只小心的看他:“皇上……”
“嗯。”楚今安看了片刻,抬手去摸她耳垂。
衡月睫毛胡乱眨着,不敢再看楚今安,身子亦开始微微颤抖。
她这般,倒是让楚今安顿住了动作。
在床上时,他便喜欢去含或者咬她那小巧的耳垂,每每都能让她更加激动……
楚今安坏心眼的又捏了一下耳垂,果见衡月眼睫眨动的越发厉害,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轻咳一声:“朕只是看看你耳洞在哪里。”
衡月轻轻“嗯”了一声,还是不敢看他,后脖颈也莫名飘上一层绯色。
楚今安喉结动了几下,余光瞥见还站在殿中的廖忠和其余宫人,轻咳一声,按捺下不该有的心情,探手去取那对碧玉耳坠。
这套首饰做的实在精致,步摇和耳坠上都是同款的衡月不认识的小花,却雕刻的惟妙惟肖。
她很喜欢,但……
“皇上,奴婢……奴婢……”她磕磕巴巴,但楚今安完全不理会,已经将那对耳坠戴好。
玉佩,手镯,一样一样的,全都挂在了衡月身上。
她被吓的动也不敢动,只怕一不小心碰坏或者摔了,那再卖自己一次也赔不起。
便是已经戴在了自己身上,衡月也从未想过这些东西,皇上会送给自己。
大约只是看一看效果吧。
她毕竟只是个伺候人的奴婢,哪里配这般珍贵的东西呢?
但楚今安给她装饰好后,便后退几步,细细看了片刻,又满意的点点头:“不错。”
衡月依旧不敢动,只小心的看着他:“皇上……”
站在另一边的廖忠却默默转过身去。
一身碧色衣衫,再配上全绿的首饰……
算了,皇上觉得不错就好。
楚今安笑了笑:“怎么,头都不敢抬了?”
“奴婢怕,摔坏了……”衡月哭丧着脸,“皇上看过了,就快摘了去吧。”
“怎么?”楚今安挑眉,又沉下脸来,“朕亲手戴的,你竟让朕之看一眼便摘下?”
“奴婢有罪。”衡月无奈,只能尽量挺直脊背,昂起头,努力起到一个展示柜的作用。
楚今安含笑看着她这般板正的模样,却一句话没说,任由她如此辛苦的站着。
这般实在是累,衡月不过站了两刻钟,便感觉自己似乎想要晃悠了。
可……
楚今安从未给人戴过簪子,衡月觉得自己头上那步摇已经摇摇欲坠了。
她就怕,稍微一动,那步摇便要摔下……
原本带着的流苏已经是带了些重量,衡月努力梗着脖子,却还是感觉头发已经有些松了。
实在无奈,她只能开口求助:“皇上……”
“嗯?”楚今安微微挑眉,忍笑假装不知道。
衡月硬着头皮道:“奴婢的头发……要散了。”
“怎么会?”楚今安做出惊愕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朕把你头发弄松散了?”
衡月:……
衡月求助的看向廖忠,廖忠却只低着头,不对上她的视线。
她只能再看向楚今安:“皇上……”
楚今安忍不住,低笑出声。
看衡月实在可怜,楚今安终于起身,走过去帮她拔下发间的步摇。
一头青丝摇曳而下,衡月也微微放松了肩膀,还舒了口气。
楚今安又笑出声来,故意逗她:“耳朵上还有呢。”
瞬间衡月又挺直了。
楚今安朗笑出来,在衡月微恼又求助的目光中,把整套首饰都摘了下来。
看着那绿色锦盒好好合上,衡月才松了口气,便听楚今安笑道:“赏给你了。”
“奴婢?”衡月一惊。
楚今安淡笑着点点头,又踱步往外走去:“今年的梅花可开了?”
“回皇上,年前便已经开了,不过这会儿也正好看。”廖忠一边答着,一边跟了出去。
他还对着衡月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跟上。
衡月迷迷糊糊也跟了上去,陪着楚今安逛了一圈御花园,等傍晚时回到自己住处,才进门就见到那显眼的绿色锦盒。
……彼时,衡月头上还戴了一束盛开正好的红梅,也是楚今安心血来潮非要给她戴上的。
她瞧着那绿色锦盒,又看看铜镜中顶着一头鲜艳花朵的自己,脸上的笑意缓缓、缓缓消失下来。
回身关好门,衡月坐在桌前,沉默的看着眼前的锦盒。
手指轻敲拂过绿色柔软的缎面,衡月垂着长睫,片刻后,眼尾漾出一圈绯红。
泪意却实在汹涌。
楚今安到底在做什么?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衡月捂着心口,难以忽略那一阵阵的悸动,却更明白这种悸动……不过是她无望的幻想。
一套首饰,一束梅花,不过是楚今安随手而为。
一句夸奖,一夜陪伴,也不过是帝王随意的赏赐。
可却令她心动如此。
她也挣扎过,也不想这般的,可……
衡月轻轻打开锦盒,看着那其中的首饰,想起楚今安围着她,一点点帮她装扮时的模样。
可,万一呢?
万一,君临天下的帝王,也会动心呢?
万一,那般高高在上的男人,也……会喜欢她呢?
皇上,也是人;是人,就有心;有心,就会动。
衡月一边拒绝相信,一边却又忍不住期盼着……
年初三,从早上开始天上便飘起了雪花。
衡月多穿了件兔毛镶边的偝子,绕过廊下往紫宸殿去的时候,也忍不住驻足去看这纷纷扬扬的大雪。
“瑞雪兆丰年啊。”
一道女声忽然在身边响起。
衡月回首一看,低头道:“冬宁姑姑。”
“衡月姑娘客气。”冬宁也微微低头,再抬头时,却抛出一个令衡月有些措不及防的话题,“这段时间辛苦姑娘了,不过今日之后便好了。”
衡月微微疑惑,冬宁笑了一笑:“云萍姑娘,今日一早就来大明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