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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良缘悖论 > 第185章 懒起画峨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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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旭东先把食盒里的一盅豆腐鱼汤端出来,又端出一盘酸笋炒肉丁,一盘红烧小羊排,一盘醋溜豆芽,一盘葱末小花卷,最后又端出一碗蒸酥酪。

原本摆着喜饼,酒壶酒盅的小圆桌上立刻满满当当。

“栩栩!还等什么?快过来啊!”穆旭东一边招呼一边回头,看见秦栩头上的大红盖头,忙笑道:“怪我怪我,还没揭盖头呢。”

穆旭东拿了一方帕子擦了擦手指,取了旁边的金星小秤,把秦栩头上织金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挑下来。

“哟,怎么一脸不高兴啊?谁惹我王妃了?”穆旭东纳闷地看着他的新娘子。

秦栩生气地质问:“既然叫人准备了这么多饭菜,怎么不早一点送过来?我都吃饱了,你现在又拿来馋我,是故意的吗?”

“你……吃饱了?吃的什么?谁给你送来的?”穆旭东狐疑地问。

“画眉啊。我们之前不是在这里住过么,画眉怕我饿着,就悄悄地去了我之前住的小院,那里的小厨房炖着粥,还有虾饺……我是抢了谁的晚饭么?”秦栩心虚的问。

“噢……没事。你之前住过的小院是给梁家大姐收拾出来暂住的。她今晚赶过来,明日一早就回西川去了。”

“那叫人把这些饭菜给梁姐姐……”

“不用麻烦了,这家里还能少了一份饭菜么?再说,这都是你喜欢吃的,大姐并不喜欢吃鱼。但是你吃饱了……这可怎么办呢?这鱼是我特意叫人去冰湖里捕上来的。”穆旭东别有深意地盯着秦栩看。

新娘妆很是艳丽,烛光下的秦栩让人心旌激荡。

“嚯,你舍不得辛苦捕捞的鱼,所以想再劝我多吃一点?现在是晚上,吃太饱不利于睡眠……”

“谁说现在就睡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呢,怎么能浪费在睡觉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你……”秦栩尚未来得及反驳,嘴巴就被堵上了。

他一开始吻得很小心,像是吻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若稍有不慎,怀中的宝贝就会化为齑粉。

“穆……”秦栩的声音跟呼吸一样细碎,声不成调,“三郎……”

“嗯,栩栩,我的妻……我的命……”他炽热的呼吸从她的耳侧滑到脖颈,一边唤着她,一路点火。

他平时声线冷而锐,穿透空气,听着有种金属质感,令人想起沁过冰水的剑刃,在月光下流转出的光泽。

如今却仿佛正被炉火灼烧、被炼力捶打,化为岩浆般炙热的铁水,浓稠无声地流进凹槽,重塑新身。

大红嫁衣宛若一片红云,轻轻地落在床前的红毯上。石榴红的颜色浓烈如火。

烈火焚烧,似是要把他锻成一柄可以回鞘的剑。被剑鞘接纳与包容,被紧紧密密地裹住,严丝合缝,合二为一。

无论方寸吞吐,还是飞虹千里,都终有归宿之处。

他想要名为“秦栩”的鞘,想成为这把鞘独属的剑。为此愿意献祭忠诚、热爱甚至是性命,换取剑与鞘相伴终生的权利。

……

穆旭东用鼻尖轻拱秦栩的前额、脸颊、鼻梁、唇角,像是一头敛尽爪牙的野兽,将凶暴本能地压制在汹涌的爱意之下。

秦栩的一个“嗯”拖了个七拐八弯的长调儿,尾音颤得像猫爪,从粉红肉垫里伸出弯弯的小爪子,抓挠着穆旭东的心头,越挠越痒。

穆旭东拉过大红锦被把怀里人裹成一个茧,深吸一口气把即将再次爆发的欲念强行压下去。

秦栩仿佛从酸痛的海洋里被冲上岸,趴在软绵绵的沙滩上,余浪轻柔舔着脚趾。

她困得睁不开眼,咕哝一声:“三郎……好渴……”

“等着。”穆旭东低头在她额角轻轻一吻,披衣起身去倒水。

·

隆冬时分,天亮的比平时晚许多。卯时已过,太阳才刚露出半边脸。

画眉和弄墨早早地过来伺候,但却被紧闭的房门挡在廊檐下。

“还是先烧热水吧。”弄墨悄声说。

画眉贴着弄墨的耳边说:“我天不亮就起身,早就烧好了。今日姑娘该用茯苓莲子粥,我去厨房看看……”

弄墨摇摇头:“冬雨在隔壁院小厨房守着呢。”

画眉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小声叹道:“哎……姑娘咋还不起身呢。我听见荣昭郡主那边天不亮就在收拾庭院了,嘉平小公子在读书呢。”

弄墨不满地扁了扁嘴巴:“那能一样吗?咱们姑娘是远嫁,这一路走来多辛苦啊?多睡一会儿怎么了?”

“对对对,咱别在这里说话了,免得吵到姑娘好眠……”画眉拉了弄墨的手离开。

半个时辰后,弄墨轻手轻脚地回来,贴着窗户听了听,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朝着廊下的画眉轻轻摇头。

画眉摆摆手,示意弄墨别在窗前站着了。

俩丫头再次离开。

辰时已过,明晃晃的太阳上了树梢。

画眉觉得秦栩肯定醒了,便端着一盆热水到了门口,想要敲门又忍下了。跟在她身后捧着巾帕香露的小丫头见状,疑惑的问:“姐姐怎么不进去?”

“嘘——”画眉狠狠地瞪了小丫头一眼。

小丫头立刻躬身后退两步,噤声。

画眉又看了房门一眼,换做平时她早就推门进去了。可现在她家姑娘有了姑爷,这可不能随便进了……可咋办呢?

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起,渴不渴?饿不饿?是不是病了?

还有郡主那边已经传早饭了,这边还没起床,这话传出去可咋办……

画眉急得原地转圈儿时,身后的房门被人从里面轻轻地拉开。

荣靖王一张黑脸瞪着廊下的丫鬟们,轻声斥道:“你们吵什么呢?都站远点守着。”

画眉扁了扁嘴巴,带着小丫鬟退到了东厢房门口。

穆旭东关好房门回去,却见秦栩已经醒了。

她这一觉睡得太沉太久,醒来后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看见由远及近走到床边的穆旭东,才渐渐明白今天是自己新婚后的第一日。

“……什么时辰了?!”虽然日光被厚厚的窗户纸隔了一下,又被大红帐幔隔开,并不刺目耀眼,但秦栩还是慌了——

新婚后头一天就睡到日上三竿,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还早呢。”穆旭东把人按进被子里,“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先喝点水?”

“还早?”秦栩一心想着挽回一下自己的名声,想要挣扎着起身,无奈腰肢酸软无力,起了一半又趴回去。

“先喝口水。昨晚的鱼汤还在小炉子上温着,要不要喝一点?”

秦栩喝了两口水,精神又恢复不少,执着地问:“我问你,什么时辰了?”

“大概……巳时了吧……”穆旭东看他的王妃真的生气了,也不敢扯谎。

“巳时?!”秦栩绝望地躺了回去——这名声不要也罢!干脆破罐子破摔吧……嗯,装病也好。

穆旭东用手指勾缠着她的青丝,送到嘴边吻了吻,低声问:“叫丫鬟们进来伺候你梳洗,或者咱们先用饭?吃饱了再继续睡。”

“你……”秦栩推开身上的被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叫画眉和弄墨进来!我要梳妆!”

“好。”穆旭东低笑一声,起身去唤丫头们进来伺候。

换衣服的时候,画眉看见秦栩脖子上的红印子,忙拿了一条白狐风领要给她系上。

“这屋里暖的很,何必用这个?”秦栩抬手阻止。

画眉想了想,便把交领短襦换成了立领长襦,好歹遮住那令人遐想的红印子。

“你们也真是的……都这个时辰了也不叫我。”秦栩毫无底气地低声埋怨。

弄墨心虚的给秦栩找借口:“姑娘昨儿累坏了,何况这老王爷和老王妃已经不在,府中也不需要给长辈敬茶,起那么早做什么?”

“怎么没有长辈?安和大长公主和琅月郡主不是来主婚呢吗?这新婚第二日我不该给大长公主请安?”

画眉忙回道:“大长公主一早便带着郡主告辞回京了。留下书信说,正旦大朝会的时候,请姑娘进京叙旧呢。”

“……”秦栩一听这话,立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长辈……对了!梁姐姐!她昨晚半夜赶过来的,说是今早见过我就回西川,可我睡到这个时辰……”

穆旭东看着丫鬟把早饭摆上桌,他自盛了一碗红枣莲芡粥吹着热气,听秦栩这话,忙回头劝道:“放心,大姐用过午饭才走呢。”

秦栩看着画眉又选了一支赤金凤钗往自己头上戴,忙说:“好了,不要戴这个,压得脖子疼。”

“姑娘可是新婚呢,这头上太素了可不好。”画眉放下凤钗,又选了一个赤金镶红宝的牡丹花钿。

秦栩看着这华丽的配色,叹了口气说:“你还是换那支钗子吧。”

梳妆后,秦栩匆忙吃了点粥,便往穆鸾歌院子里来。

梁寒玉正同她说话儿,见了秦栩,便笑着打趣:“这新娘子可真是美若天仙!阿朝那臭小子可是有福气了。”

“姐姐打趣我!”秦栩笑着向二人行礼。

“打趣是有,艳羡也是真的。”梁寒玉握着秦栩的手,“祝贺妹妹新婚,愿你跟阿朝齐眉白首,同心到老。”

“嗯,谢谢大姐。”秦栩再次福身。

穆旭东随后进来,向两位姐姐行礼。

梁寒玉拉着秦栩的手说:“我昨日半夜才到,不好搅扰了你们的良辰,今日与你们道个别就得回西川去了。白萧夜回来了,他的几千步兵经过一番历练,比之前更强。有他跟你配合,北疆暂时无忧了。”

“大姐这阵子帮了我的大忙,弟弟感激不尽。”穆旭东向梁寒玉深施一礼。

“都是为国尽忠的事,何必啰嗦这些。”梁寒玉抬了抬手,又对穆鸾歌说:“咱们人逢喜事,今儿要好好地喝一杯才行。”

穆鸾歌身体里的毒除尽,又恰逢喜事,整个人宛若新生,忙笑道:“都准备好了。大姐这边请。”

这日,四人一起开怀畅饮。梁寒玉酒量极好,把穆鸾歌和秦栩都喝倒了,临行时只有穆旭东送她至荥州城外。

穆旭东抱得美人归,便想让身边所有的人都幸福,看着梁寒玉高瘦的身形,他低声劝道:“人生如逆旅,大哥已经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大姐若是有合适同行的人……”

梁寒玉抬手制止了穆旭东没说完的话:“除了振东,这世上再无合适我的人。你们多保重,我走了。”

穆旭东看着梁寒玉飒爽的身影消失在黄尘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秦栩以为自己会在荥州常住,但三日回门后,穆旭东却对秦隽清夫妇说,他要带秦栩去绥宁城长住。

罗琉纾一听这话,忙起身去叫人收拾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又给秦栩收拾了两车。

趁人不在的时候,秦栩悄悄地拧了穆旭东一把,啐道:“你早说我们要去绥宁城,母亲也不至于叫人把东西都送去荥州帅府。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来打劫的。”

穆旭东无奈地笑道:“岳母大人心疼咱们,这还不好?其实绥宁城那边我都安排妥当了。但她不放心,我有什么办法?”

秦隽清从旁边看着这对新婚小夫妻关系融洽,自然安心,放下家事,他又跟穆旭东商议黎东百姓以及粮草的事情。

待秦栩随穆旭东离开雍乐郡之后,秦隽清便关起门来给皇上写奏折,把黎东的各项事宜都上奏清楚。

秋收冬藏。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一切都蛰伏着,静待来年。

秦栩跟穆旭东先过沧郡,去鸣沙关见白萧夜。

御赐的大马车被画眉弄墨精心收拾过,舒适的很,秦栩抱着手炉裹着狐裘靠在软枕上,迷迷糊糊地问:“这位白将军……去沙北跑了一圈儿又回来,朝廷就什么都没说?”

“他绘制了一份沙北六部舆图,详细的标注了每条河每道山,十分详尽。我将此事呈报给圣上,圣上便回了四个字:功过相抵。”

秦栩认真想了想,叹道:“军粮案在先,是朝廷处事不公薄待了他,他叛国只是虚晃一枪,舆图和敌情却都是实打实的功劳,这样算下来,他有点惨。”

穆旭东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谁能跟朝廷算清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