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就放心把令妹交给本王,明日本王会求父皇赐婚,即便不是正妃,一个侧妃之位还是可以给的,不会委屈了谢侍讲。”
“本王答应你的也绝不会食言,来日朝堂之上,还需你的助力,待你功成名就为谢府添殊荣,令妹自然知道你的苦心。”
桓王盯着谢霏艳若桃李的脸看了片刻,手指轻轻捻动,微微摆头,身后有丫头过来准备搀扶谢霏。
谢霏忽然睁开眼睛,神色清明地挥手躲开丫头搀扶,也把谢勉推到一边。
“你……你竟然是清醒的?”谢勉冰冷阴鸷的神色出现一道裂缝,露出不可思议。
“我若不清醒,怎能知道你与桓王殿下如此熟稔,出卖亲妹以求荣华,二兄长,你是如何能做到这般厚颜无耻的?你枉受了父亲那么多年的教导!”
谢霏此时并不觉得愤怒,前世经历了那么多,知道谢勉对她从来不曾手软,却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一步,但是那种刺痛还是不由自主。
“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对我如此痛恨,不顾兄妹血脉之情,屡屡陷害于我?”
这句话谢霏等了十年,终于问出来,谢勉对她的冷酷无情,到底源于何处?站在飞扬的风雪中,她想知道答案。
“你的存在就是不好!”
谢勉眼中渐渐迸出深深恨意:“在幼时我也曾因聪慧得过父亲赞许,也是谢家满怀期望的孩子,只是因为你出现,父亲眼中便只有你,再看不见旁人!”
谢勉任凭雪片扑在他的头上脸上,眼中的癫狂和狠戾,与他平日清风朗月般的儒雅判若两人。
“就是因为你!我拼尽全力刻苦攻读,每日只想着如何能胜过你,让父亲重新看见我,可是无论我怎样努力,你都轻而易举地击碎我的信心!”
谢勉几乎是在嘶吼,那么多年压抑在心中的郁闷,这一刻彻底发泄出来。
“我以为来日方长,待我走上仕途功成名就,那时闺阁中的你就应困于后宅,做一个庸碌妇人,可是父亲他……他竟然不肯等我,他不肯给我这样的机会!”
谢勉痛哭失声……
谢霏看着面前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心里既是厌恶,又有怜悯。
“你真是错得可怜,胜了你的从来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虚妄之心!父亲怎么会嫌弃自己的骨肉?
只因你心中攀比,才处处觉得自己不如我,你可知道,父亲曾经如何夸奖你的?”
谢霏抬头看向飞雪的天空:“父亲说,几个孩子中,最聪慧的应该是你,善体人意又懂迂回,读书时多有巧思,却并不露锋芒,而我锋芒太过,过刚易折……”
谢勉缓缓抬头,怔怔看着仰头怅然的谢霏,慢慢摇头:“不,不是,你骗我,父亲不会这样说……”
“谢大人,莫再多言,谢三姑娘,且随本王进院吧,良宵苦短……”
“桓王殿下,怕是你没机会同我共度良宵,身为皇子与臣子勾结欲毁朝臣清白,圣上面前且先想好了如何解释吧。”
谢霏淡淡瞄一眼眼神炽热的桓王,想想前世被他糟蹋的那些女子,心中的厌恶越甚。
李驰冷冷一笑,也不多话,扫一眼那两个丫头,二人立刻扑向谢霏,明显身上是有功夫的。
“尔敢!”月娘的声音似从天降,马车后不仅现身月娘,就连一直垂头的车夫这时也抬起头,拦在谢霏身前,竟然是江久。
桓王先是一惊,随即眼中现出杀气,今日之事绝不能败露,否则皇帝那里对他必会制裁,只要与谢霏有了男女之事,失了清白的女子量她不敢再去告自己的夫君。
轻轻挥手,宅子里藏在各处的暗卫飞身出现,十几人都向着月娘和江久扑过来,瞬间站在一处。
“先抓住谢姑娘!”李驰说了这一句,自信满满地转身向院里去。
“桓王殿下是吃多了酒么?也该醒一醒。”
声音十分好听却冰冷,江渚骑着马从院墙旁边转出来,马蹄上包着稻草,踏在雪上毫无声息。
“江渚……”李驰震惊又恼恨,为何每次谢家的事,江渚都要掺和进来,这一次若是得到谢霏,对瑾王李琮便是又一次重创,没想到却要功败垂成……
“桓王殿下,上一次微臣不曾撕破脸面,是念在太子殿下面上,并未告知免得让太子殿下难做,却未想到殿下如此执迷不悟。”
江渚穿着白色大毛披风戴着风帽,晶莹的雪片在他周身飘落,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更是恍如谪仙,一面说话,一面向谢霏看过去。
他身后的十七急忙过去为谢霏撑了伞。
那些暗卫见桓王没有命令不敢妄动,只能环卫在桓王身边静观其变。
桓王此时是真的不敢妄动,之前萧庐被斩,虽然皇帝没说是江渚做的,桓王又怎能不知?所以说江渚此时可谓炙手可热,若是敢对江渚出手,萧贵妃和瑾王正中下怀。
桓王终是摆手,暗卫们悄悄退回宅院里。
“江大人,今日之事都是误会,谢勉想撮合本王与谢侍讲,本王亦是心慕谢侍讲人品,定然会给她一个名分……
若是谢侍讲觉得侧妃委屈,明日本王便求父皇立她为正妃,决不食言。”
桓王斟酌一番,王妃之位本想留着日后给势力强大的国公府嫡女,对他将来的谋划也是助力,不过当下只能先过了这一关,至于王妃,能立便能废。
“桓王殿下真是好说辞,与我兄长联手,用迷药将我挟持至此,这可是皇家子弟该有的品行?
至于王妃之位,我虽官职不高,却也是大潜臣子,为何要屈于后院甘受驱使?”
谢霏不想多看一眼桓王和谢勉,转头向江渚拱手:
“江太师,桓王与谢勉不顾下官意愿,掳下官欲行不轨,还望太师为下官作证,明日御前讨一个公道以正法度!”
江渚颔首,示意十七和月娘护送谢霏先走,谢霏迈步上车,谢勉忽然从痴想中回神,扑到车门边拉住谢霏袍角:
“三妹妹,你说的可都是真的?父亲果真那样夸奖过我?父亲从不曾嫌弃我?”
谢勉的眼神执着充满期待。
“父亲如何说的,已经没什么意义,因为你,不,配!”
谢霏扯出自己的袍子,走进车门。
“我不配,我不配……”谢勉喃喃状若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