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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心虚。

对了,他还有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就是有些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的血脉。

本以为谢督主前往梁州后,会命人押解顺政郡郡守一家老小上京受审,不曾想谢督主手起刀落,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没有一点含糊。

到如今,他也不知露水情缘是否还活着。

据说,谢督主在梁州杀了很多很多的人。

内阁上下已经写好了奏疏,罗列了密密麻麻的罪名,就等三日后的朝会弹劾谢督主。

原话是往死里弹劾,就算弹劾不死,也得让谢逾掉一层皮,进而再无辖制内阁的威望和权力。

内阁的胃口,已经被养大了。

踏上石阶,眼前光线一暗,永宁侯回神,敛起越飘越远的思绪,忙抬手堵住口鼻。

这味儿,可真呛。

景信拿出火折子,点燃烛台上的蜡烛。

烛光亮起的那一刻,景信和永宁侯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大一张床,褥子上血迹斑斑。

随手扔在一旁的铜镜上,干涸的血渍触目惊心。

景信抿唇,眉头下意识紧皱。

他小姑是只负责撒气,不负责妥善收拾残局吗?

还是觉得,没有人能发现这间密室。

沈牧呢?

是被帝后带走了,还是被人就走了。

他比较倾向于前者。

永宁侯神情复杂,甚是一言难尽“信儿,你说景薇在密室中准备这么大一张床,不可能只是为了看着好看吧?”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景薇就与男子颠鸾倒凤了?

然后,他还厚颜无耻的把景薇塞进了陛下宫中。

降下一道雷劈死他吧!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陛下独宠皇后娘娘,否则,两年前,永宁侯府就冠上欺君之罪下大狱了。

“爹,这不是重点。”景信疲倦的捏了捏眉心。

有些想念在紫云书院读书辩论游学的日子了。

小小侯府都藏污纳垢,一浪不平又一浪。

着实令人心生厌烦。

突然有些理解陛下甘心让权不愿亲政了。

“重点是如何处理这一地的狼藉。”

景信低沉冷冽的声音让永宁侯的心颤了颤。

他听出了疲惫、失望、厌烦。

“烧了!”永宁侯正色道。

景信颔首“是得烧了,整个烟霞院一并烧了吧。”

“若我推测无误,应该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了沈牧,这一点,景嫔不知,哪怕烟霞院着火,她也只会以为是沈牧的人在报复。”

“烧了吧,烧了清净。”

“还有,府里其他院落也得想个妥善合理的法子搜一搜找一找,以防还有密室暗道之类的东西。”

好好的一座永宁侯府,乌烟瘴气!

他若是祖父,怕是能气的活过来。

永宁侯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出。

离开烟霞院,父子二人走在树荫下,皆没有言语。

蓦地,景信开口“父亲,劳烦您拜托族中辈份高名声佳的女眷为我相看亲事吧。”

“不求门第多高,也不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求性子坚毅沉稳善掌家。”

初回京时,亲眼目睹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相处,他还奢想过寻一心意相通之人白首。

如今,他已经不作他想。

永宁侯府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当家主母。

或许不能心意相通,但他也会善待其一生。

永宁侯大惊失色“信儿,你才十五,等你高中状元仕途顺遂后再说亲也不迟啊。”

他的信儿天纵奇才,配得上最好的女子,怎么能匆匆结亲呢。

“父亲觉得,侯府能数年没有当家主母吗,掌家权、对牌、中馈,能一直交由下人管吗,大大小小的事情要一直由我决定吗?”

“父亲,我分身乏术力有不逮。”

“白日里我在文英殿中给陛下讲学,日暮回府得腾出时间听管家和老嬷嬷汇报各种各样的事情,休沐日仍然忙的焦头烂额脚不沾地,夜半三更才能捧起书卷。”

“短短数月,于我而言,堪比漫长年岁。”

“我甚至觉得自己笔下的文章越来越没有灵性。”

“父亲,听完这些,您还觉得侯府不需要主母当家吗?”

这几个月来,父亲之所以顺遂自在,全然是因为他一人承担起了侯府里里外外的大小事情。

甚至,还得不停的补窟窿。

怎么可能不累。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结亲啊,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为父再娶一个继妻。”永宁侯豁出去了。

景信:……

他已经不敢相信父亲娶继妻的眼光了。

再者,以父亲狼藉的名声,哪户家风清正的人家会把精心教养的女儿嫁过来。

侯府缺的是独当一面的当家主母,不是红袖添香的娇妻美妾。

永宁侯被盯的有些心虚“还是那句话,你爹我正值盛年,还有点儿用,用不着牺牲你的婚事。”

“我抽个时间去跟武安公商议商议,问问他谁家有合适的人。”

“你入宫后,也替为父去询问下皇后娘娘的意思,顾皇后对上京城官宦之家了解的很。”

景信嘴角一抽“与武安公商议?”

“武安公鳏居多年,父亲觉得武安公能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永宁侯挑眉“他聪明。”

景信:说的有理。

……

懿安宫。

萧砚随头发湿漉漉披散在背后,长衫打湿了一片,低下头,左闻闻右闻闻“笙笙,朕怎么还是觉得自己身上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会是沈牧没憋住,尿朕身上了吧。”

顾笙将手上的茶盏放在桌子上,柔和的脸部线条也绷在一起“那你再去洗洗?”

萧砚随撇撇嘴“朕浑身上下被泡的皱皱巴巴了。”

再泡下去,他觉得自己没皮了。

“笙笙,你给朕擦擦头发。”

顾笙“真娇气。”

“日头那么大,你在窗下坐一刻钟就干了。”

话是这么说,顾笙还是接过布,一点点擦拭萧砚随的滴着水的发丝。

“笙笙。”萧砚随背对着顾笙,轻声唤道。

“嗯?”

“叫叫你。”

“叫狗呢?”

萧砚随:……

是他语气还不够温柔吗?

笙笙怎么能回应的这么暴躁。

“笙笙,你打算怎么审?”萧砚随言归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