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绿色药剂能把周老夫人从阎王殿抢回来,定也能让笙笙醒来。
萧砚随接过四季手中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顾笙面颊上的缓缓淌着的鲜血。
四季匆匆而去,翻遍了大小箱匣,却无所获。
“陛下。”四季入内殿,摇了摇头。
萧砚随眸光一暗,攥着帕子的手收紧。
白皙细长、没有受过半分苦的手指上沾满了鲜血。
真的没有性命之忧吗?
萧砚随忍不住怀疑太医的诊脉结果。
四季抿抿唇,犹豫着“要不要通知武安公入宫。”
“宣吧。”萧砚随缓慢的叹了口气,脱力般跪坐在床榻边。
太医一遍遍诊脉,一遍遍聚在一起商讨,又一遍遍束手无策。
甚至,太医们开始临时抱佛脚,翻阅起生僻偏邪的古医书,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总觉得是见鬼了!
谢霜霜眸子一眯,电光石火间似是抓住些什么“派人去国寺,邀国寺高僧入宫诵经。”
她想起了顾笙所说的见风就涨符。
说是国寺老方丈圆寂前所赠,那符如此神奇,说明国寺里的高僧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至于招魂牌,德高望重的僧人总会安魂吧?
萧砚随先是一愣,福至心灵“要不再顺便找些道士?”
“再召傅淮景信于懿安宫外诵儒家圣贤书。”
佛儒道,三家皆在,齐全保险些。
他们也不知道笙笙所说的招魂牌到底是哪一教的玩意儿。
齐全了,总能瞎猫碰个死耗子。
“你做好被言官弹劾的准备。”
萧砚随轻抬眼皮“朕的名声何曾好过?”
“对外就宣称朕梦魇了,莫要牵扯到笙笙。”
谢霜霜颔首“那我先去安排了。”
确实,萧砚随比顾笙更适合背锅。
谁让先皇膝下就这么一个根正苗红的独苗苗,物以稀为贵,朝臣们再弹劾也会有所顾忌。
废不了帝王,但能废得了皇后。
殿外日落,渐黄昏。
西边一抹晚霞横卧天际,宛若清清浅浅的胭脂,涂抹着雄伟辉煌的宫殿。
谢霜霜行事效率极高,天将黑未黑时,懿安宫宫门紧闭,庭院里僧侣、道士、进士泾渭分明。
傅淮景信,对视一眼,率先开始诵读孔孟经典,语气平稳绵长,声音清润坦荡,渐渐的,竟真有几分君子浩荡之气。
本有些无所适从的僧侣和道士感受到了榜样的力量,有样学样,各显神通,哪一教也不愿意落了祖师爷的名头。
半个时辰,悄然而过。
玉盘似的皎月高悬夜空。
贵人未发话,殿外庭院的众人也不敢停止。
内殿。
顾笙的七窍停止了出血,气息趋于平和。
深受打击的太医上前望气色听声息摸脉相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陛下、贵妃娘娘、武安公,皇后娘娘身体无恙了。”
“为何不醒?”萧砚随将信将疑。
不是他质疑自己的太医院,实在是太医的表现太拉垮了。
太医期期艾艾“脉相显示,身心俱疲。”
“皇后娘娘现在的状态不算昏迷,算入睡。”
萧砚随“确定?”
太医:……
陛下不问,他很确定,
陛下一问,他腿肚子就打颤。
“停了吧。”
“好生安置,明日再送他们出宫。”萧砚随吩咐道。
夜半三更,万家眠。
顾笙缓缓睁开眼睛,眸底弥漫着心有余悸的忌惮和恐惧。
【系统!】
系统心虚的解释【我一再强调过慎用慎用了。】
顾笙咬牙切齿【那你也没说过做选择刷奖励刷出来的招魂牌这么不中用啊,明明清清楚楚写着时间一到自动恢复,结果呢?】
【结果是,我差点死了,变成孤魂野鬼。】
【我回来了,对方的灵魂却不走,还得我自己抢回身体。】
【垃圾,垃圾,太垃圾了。】
【给你给机会,好好想想怎么弥补吧。】
顾笙阖上眼睛又快速睁开,重复数次才敛干净眸底外泄的惊骇。
微微侧头,看向了趴在床榻边的萧砚随。
烛火摇曳,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本就俊朗五官,在光影中越发的干净柔和。
可真是好看呢。
萧砚随的好看在于清澈明朗干净简单。
这样的词,不是形容帝王的好词,却是形容少年郎最美好的词语。
她丝毫不意外萧砚随会守在她的床榻前。
顾笙无声的笑了笑,抬手扯了扯萧砚随略有些凌乱的头发。
一下。
萧砚随毫无察觉。
顾笙使坏似的加重力道又扯了一下,一道极细微的声音,掌心出现了几根断发,萧砚随吃痛惊醒,猛的抬起头来。
嗯,又几根长发出现在掌心。
“笙笙?”
萧砚随的视线里只有那张眉眼含笑的脸。
顾笙一圈一圈绕着发丝“是我啊。”
萧砚随眨眼“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教我爬树,爬的是什么树吗?”
顾笙唇角笑意加深,傻白甜小皇帝也有了警惕心。
很好,再接再厉。
“整片林子的树你都试了,没一棵能爬上去,气急败坏下命令先皇指给你的暗卫把树都砍了,我看不过眼,踹了你一脚,你好巧不巧一张脸撞在了树上,掉了颗牙。”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学爬树都这么笨的人。”
再想起年幼事,顾笙还是忍不住嫌弃。
要知道,当时她很嫌弃身边跟这个这么没用的小弟的。
奈何小弟皇子的身份太厉害,就挤掉了别人,成功上位。
被提及糗事,萧砚随不见一丝尴尬,清爽俊朗的面庞上露出灿烂明快又满足的笑容。
只是,笑意还未彻底蔓延,眼泪就先一步掉了下来。
“笙笙,吓死我了。”
隔着薄薄的锦被,萧砚随抱着顾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笙笙。”
顾笙:这么凄厉绝望的哭声容易让人误会吧。
果不其然,被内殿动静吵醒的人,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顾笙被抱的死死的一动不能动,萧砚随哭的凄凄惨惨戚戚。
武安公的脸唰的一下惨白如霜雪“娇娇,娇娇怎么了?”
身型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父亲。”顾笙一巴掌拍向了萧砚随的脑袋。
这哭声,都把她父亲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