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琪此刻也在沉思起来,这个事情,很棘手。怀疑这是熊长贵,觉得这是借口?徐琪都没有去考虑这个问题。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论熊长贵有什么理由,哪怕是天大的理由,也难逃一死。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从熊长贵等到聂振邦来了之后,就束手就擒,放弃抵抗来看,熊长贵不是那种说谎之人。甚至,都不屑说谎。这样看来,这个事情,十有**是反应的真实情况。
群访,毋庸置疑,这是非法的,地方政府,维持稳定。保持名声,对待群访事件,一边骗,一边打。用谎言,所谓的承诺,骗取老百姓的信任,暂时平息群众怒火,之后,对策划组织群访事件的带头人,进行抓捕,打压。这基本是全国各地地方政府,最常用的一个手段,因为,群访性质是违法的,这一点,就注定让地方政府的抓捕和打压变得合理合法起来。
可是,偏偏,这次的事情闹大了,谁都没有想到,熊家竟然有这么一个儿子,在聂振邦来之前,徐琪等人通过江北省军分区发函致西北军区,也了解了熊长贵的经历。军区标兵。西北军区军事技能比武第一名。曾代表华夏,参加过在北爱尔兰举行的世界特种兵大赛。豪夺第一名。多次荣立一等功。从士兵提干为少尉。思想政治过硬。又是党员。怎么看,都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军界新星。指不定,几十年之后,迁州市将多一位将军。
谁也没有想到。他的战友竟然会是政坛新星聂振邦。这个事情,就有些棘手了。刚才,聂振邦的话语,很不客气,甚至,带有一些威胁的意味。这也正常,自己是地厅级,聂振邦是副厅级,哪怕就是在一个地方任职。聂振邦也只这么畏惧他,更何况,聂振邦隶属中纪委。
刚才,聂振邦的话已经很明确了,这个事情,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无风不起浪,肯定是有问题。迁州市准备怎么做?如果迁州市办不了,那么,他聂振邦就会找江北省纪委。甚至,江北省纪委不管,那他聂振邦就自己管。
沉默了一下,徐琪也开口道:“聂主任,你也知道,迁州市,今年四月份的时候,才获得国务院的批准,从迁州地区,改为迁州市,我是刚调任迁州市,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对于迁州市的情况。我不太熟悉。”
顿了一下,徐琪的脸色也正式和严肃起来:“不过,我的态度是,不管这个事情,牵扯到哪一个方面,哪一级的干部,我的态度是一查到底。这个事情,我会马上汇报给宁省长。纪委达亮书记那边,就得麻烦聂主任了。”
徐琪的这个态度,让聂振邦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不管徐琪是不是在找借口,推卸责任。至少,这个态度就不错。另外,听徐琪的意思,很可能还是宁守常的门下。这算起来,徐琪也算是半个聂系的人物了。
随即,聂振邦也点头道:“徐书记,在这里,我代表长贵,向你表示感谢了。有了你这一句话,我相信,长贵此去无憾了。”
熊长贵心中那一股气势在聂振邦到来之后,就已经泄掉了。此刻,熊长贵又变成了一个老实、木讷的忠厚汉子,从进门开始,都是低着头,不怎么说话。
走出徐琪的房间,聂振邦将熊长贵送到了姚远那边之后,将姚远叫了出来,此刻,气氛有些压抑和低沉。和徐琪等人那种毫无瓜葛的情况不同,熊长贵,是他们的战友,是一个好兵,却走到现在这一地步,聂振邦是深深的惋惜,而姚远,却是有些自责。
“头,不要自责了。或许,这就是长贵的命吧。”聂振邦拍了拍姚远的肩膀。随即低声道:“头,这几天,给长贵一点空间吧,我相信,长贵不会跑。他不是那种人。”
姚远也点了点头,再次抬起头来,姚远的神色有些凌冽,低沉道:“振邦,长贵的深仇大恨,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能给他一个交代,多话我也不多说了。只有一句话,我们是战友!”
聂振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随即返回自己的卧室里面,一进门,聂振邦就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机,聂振邦等人入住迁州市军分区招待所,招待所这边,早已经将聂振邦等人房间的电话开通了。
这个是必须的,否则,打个电话,还要先去跟下面的总台联系一下,这不是给人难堪么?
从身上拿出通讯联络本这是中纪委制作的,聂振邦的联络本上,有五室分管的六省市纪委一把手和相关业务科室的联系电话。
第一个电话,聂振邦先拨通了郑根生的电话,那头,郑根生的声音刚刚传过来,聂振邦就开口道:“老郑,二处这边,准备一下吧,做好出发的准备。随时等候我的消息。”
聂振邦的性格,郑根生是清楚的,听到这一句话,根本就没有询问聂振邦什么事情,随即就点头道:“好,明天一上班,我就做准备。”
挂掉了郑根生的电话之后,聂振邦却是拨通了江北省纪委书记孙达亮家里的电话号码。
这个时候了,已经是晚上了,估计,孙达亮也已经回家了。电话一通,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聂振邦随即也客气道:“请问,是孙达亮书记家么?我是中纪委纪检监察五室的主任,聂振邦。这个时候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能不能请孙书记接下电话。”
那头,听到聂振邦的自我介绍之后,也没有迟疑,能够知道自家电话,一开口就询问孙达亮的,这肯定不是一般人物,更不可能是打错电话的人,半晌之后,电话那头,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呵呵,聂主任,你好你好。这么晚打电话,这是有什么指示么?”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好笑,一个副部级高官,询问一个副厅级,却是如同下属一样。一方面,这是因为聂振邦中纪委的身份,另外一个方面,这也是孙达亮的客气。
聂振邦却是笑着道:“孙书记,你太客气了。这么说,却是折杀我了。孙书记,这么晚打扰你,还是有一个事情要和您汇报一下。”
聂振邦的性格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孙达亮放低姿态,自己要是还摆上级的架子,那叫愚蠢。这么说,至少,孙达亮就很满意。电话那头,孙达亮也笑着道:“聂主任,客气了,什么汇报不汇报的,有什么事情吗?”
随即,聂振邦将自己现在已经在迁州市,又将下相县的事情,将熊长贵的情况完完整整,不偏不倚的说了一遍之后,那头,孙达亮沉默了一阵之后,再次说话,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聂主任,这是我们江北省纪委工作的失误啊。这样,我看,我现在就去找言硕书记和守常省长汇报这个事情,最迟,明天下午,我就会赶到迁州市。具体情况,等我到了,我们再商议,聂主任,你看如何?”
言硕书记,就是江北省省委书记沈言硕,这可是江北省的实权一把手。孙达亮这么说,足以证明了江北省对此事的重视。
不管是不是看在自己的身份和面子,有这个态度,就足够了。查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解决的。聂振邦此刻,倒是没有任何的问题,随即点头道:“好。孙书记,那我们明天见。”
刚挂下电话。聂振邦站了起来,在洗手间里面洗了一个澡之后,刚出来,外面,房门被敲得砰砰只响。
一打开房门,秦朗双目通红,看着聂振邦,沉声道:“太子,掌柜的,掌柜的走了。”
“走了?”
聂振邦重复了一句,以熊长贵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逃跑。大家都是一个部队出来的,不算自己,有姚远和秦朗在,熊长贵就不会逃跑。逃跑,那只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此刻,这个走了的意思,只有一个,熊长贵死了。
没有迟疑,两人赶到斜对面的房间。此刻,在房间的地面上熊长贵已经平躺在了地上,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
姚远,满含热泪站在边上,目光看着窗外,尽力让自己不要哭泣。在旁边,迁州市的一干警察以及迁州市市委书记徐琪和江北省军分区司令龙佃勤都站在边上。
看到聂振邦进来,旁边,姚远就低声道:“长贵自杀了。这是他写的遗书。”
一章招待所的便签上,简短的写了几句话:‘我愧对国家和军队的培养,我无颜面对军区的首长和战友。我走了!’
一个训练有素的特种军人,西北军区赫赫有名的兵王,一招杀敌致命的军事素养和技能,锤炼得炉火纯青。想要自杀,谁也阻止不了。事实上,熊长贵早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了。只不过,他在等待聂振邦的到来。在等待着见太子最后一面,在等待着聂振邦为他死去的父母和妹妹,为他的父老乡亲讨一个公道。
聂振邦此刻,却是默默的走到了熊长贵的身边,蹲了下来,手掌轻轻的在熊长贵的面上拂过。低声道:“兄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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