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工作已经快深夜十二点。
楚方打量了下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他和钟庭月之外没别的同事了。
“走吧。”钟庭月收拾好自己物品，拍了拍他肩膀。
二人一同离开办公室。
下楼，他回过头看着高楼大厦，依旧灯火辉煌、月明如昼，显然上面还有很多加班的‘打工人’。
魔都居大不易，人们为了生活必须奋斗努力。
“呼... ...”他吐出一口气。
“从没见过凌晨十二点的魔都吧。”钟庭月停住脚步，歪了歪脑袋看着他。
“见过。”楚方回道，“但没见过这样的魔都。”
他不止见过凌晨十二点的魔都，也见过凌晨两点、四点，乃至六点的魔都，但那些都是在酒吧街、夜场、KtV，亦或者洗浴会所。
那一面的魔都繁华热闹、灯红酒绿，一辆辆豪车飞驰于街头，靓女、帅哥、富二代、鬼混子弟... ...
但他没见过居民区、商业区的魔都，今晚是他第一次加班，也是头一次见到不同的魔都。
普通人为了生活、孩子、婚姻、父母努力工作，呕心沥血。
魔都繁华，寸土寸金，奢侈品遍地，但和普通人无关。
钟庭月微微蹙起眉头，察觉楚方心中情绪复杂，烦躁、忧愁、悲哀、压抑... ...，她不知道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那么复杂的情绪。
旋即，她换了个话题：“走吧，你今晚帮不了我，我请你吃夜宵。”
“行。”楚方收回那发散的思维，点头回答。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至多有钱了些，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没什么意义。
二人慢慢往昙花小区而去。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楚方双手揣兜。
“没事。”
“你说... ...马俊杰为什么拉着我去应酬呢？”楚方慢慢走过，前边柳树枝丫弯曲，挂在半空， 他助跑几步，平地蹦跶起来，双手举起，抓住那青翠的柳树枝条，折了一小半截下来。
枝条上缀满绿色的叶子，翠绿翠绿的，一片片叶子像起伏的扁舟。
他回过头，冲着钟庭月点了下头，以一种得意的态度问道：“帅不？”
“帅！”钟庭月抿着嘴唇。
“多帅？”
“嗯... ...怎么形容呢。”闻言，钟庭月摸着下巴，“玉树临风胜潘安，一枝梨花压海棠。”
“啧啧啧。”楚方眼睛都快眯起来，把那柳树枝条递给对方，“会说话，送你了，感谢你今天的出手相助。”
钟庭月问道：“就这？”
别人感激是请客吃饭，再不济也要送朵花，他倒好，一支柳树枝条便搞定了，还是从路边掰下来的。
“礼物不在贵重，心意不在多少，有心就好。”楚方义正言辞说道，“快说谢谢。”
“... ...”一时间钟庭月感觉自己好像欠他的一样，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接下那支柳树枝条，“谢谢了熬。”
“别客气。”
“... ...”
靠！
我俩到底谁是帮助人，谁是被帮助的人啊？
二人慢慢走着，楚方又重复方才那个问题：“对了，你还没回答，为什么马俊杰叫我去应酬？”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蛔虫。”
“他不是喜欢你么？”
此话一出，钟庭月内心有些忐忑，但保持着平静姿态：“我又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啥样的？”
“帅的，有钱的，顾家的，温柔的，体贴的，有耐心的... ...”钟庭月掰着手指细细数着对未来男朋友的期待，楚方瞳孔放大，一时间有些呆滞，见到他那呆滞样子，她呵呵一笑。
回过神来，楚方气急败坏道：“你干脆直接去庙里许愿得了。”
“关你啥事？”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老朽我今天偏要教育你一下。人呐，要脚踏实地，找对象也是一样... ...”
“我不听。”
钟庭月一边捂住耳朵，一边朝着前方走去。
没一会儿，他俩到了昙花小区。
此刻，小区门外特别热闹，摆放着美食小摊子，卖炒饭的、卖烧烤的、卖冰粉的... ...，全是为那些加班的上班族提供夜宵。
他俩选择了一家烧烤摊子，简单点了些烧烤，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坐着。
烧烤摊是那种典型夫妻店，丈夫后边烧烤，妻子前边服务客人，时而清理食材，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一会儿，老板娘端上烧烤，笑着说道：“让你俩久等了。”
“阿姨没事。”楚方拿起一串鱿鱼，品尝了一口，对着老板娘竖起大拇指：“味道很美味。”
以他大厨师身份来评判，这串烤鱿鱼食材新鲜，口感弹性，味道鲜美，香气四溢，烧烤的手艺及火候拿捏得相当到位。
“嗨，我丈夫前些年在一家大酒店做饭的。”老板娘笑着摆了摆手，“只要你们吃得开心就好。”
“那为什么没有继续做下去？”看了下四周没几个顾客，楚方继续问道。
“哎。”老板娘也趁着没有顾客，多和他聊了几句，“那家酒店干不下去了呗，工作丢了，我俩只好开着小摊子，赚点辛苦钱。”
“很累吧？”楚方问道。
“当然，工作哪有不累的，但是为了我们家必须坚持下去。”老板娘回应着，回过头瞧了下正在烧烤着的丈夫，“我并不算累，他才是最累。我可以趁着你们吃的时候休息一下，他从上班一直要站到下班。”
钟庭月一边听着二人间闲聊，一边看着楚方。
她越发觉得楚方嘴里... ...没一句实话。
成天说着自己是富二代，活得却比普通人还要具有烟火气息，随意坐在一家小摊子便和夫妇聊着家常生活，一点没有那种富家弟子的高傲。
“阿姨你也挺累的。”楚方为其点赞。
“夫妻嘛，总要互相体谅。”老板娘摆了摆手，瞥了下二人，“就像你们男女朋友一样，在外工作不容易，一同加班到十二点才回家，也是很累的，即使这样，你俩也无怨无悔，共同为自己的小家努力奋斗，阿姨很佩服你们。”
得！
这老板娘想岔了。
把他俩当做男女朋友了。
楚方没有回答，瞧了眼钟庭月，面色平静，咀嚼着食物，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见到她那平淡的模样，他一下子没了调侃对方兴致。
转过头，没有反驳，笑着说道：“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