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哪边的?
管果林的大嫂又是生气,又是摸不清状况。
祝晓敏等大家把话重复了七八回,再没有新鲜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之后才说:“是啊,孩子的天性,谁也改变不了,淘气是要管教,可不能动手就打。只是大嫂们帮忙看林子,保护果树也是她们的责任,那可是在保护集体财产,也不能说是错了,对不对?”
“对对!”这一下,又得到看果林的大嫂们的赞成,又嚷嚷成一片。
谷满仓听她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又给个肯定,揉揉吵疼的太阳穴,叹气:“可是天天这么吵也不是办法。”
要他说,他们种了十几万果树,就这么几个熊孩子,能祸害多少?看到了撵走就完了,偏偏这几个大嫂是村子里出名的战斗力爆表的,就这样把矛盾引爆到最高点。
祝晓敏见效果已经达到,回头问熊孩子一方:“要说孩子们为什么淘气,就是因为他们没什么事情可做。可是这么大的孩子,都是上学的好时候,你们怎么就不送他们上学去呢?识几个字,以后总用得上,不比满山遍野的淘气强?回头再摔到,那可不是小事。”
一个大拐弯,说到上学。
大队部的几个干部差点被她闪了腰。
一个熊孩子的熊家长嚷嚷:“上什么学?识了字有什么?你们倒是文化人,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来挖土?”
这熊家长的战斗力也不一般。
祝晓敏笑,点点头说:“可是,大队部需要有人做文字工作的时候,怎么不找大嫂,偏找了我这个外来的?”
“我……”大嫂张口结舌。
祝晓敏又追问:“那大嫂觉得,我这个来挖土的文化人,每天在大队部写东西,挣满工分舒服,还是大嫂家的人天天上山挖土,还不一定能挣满工分容易。”
大嫂气的脸红,跳着脚喊:“知道你们知青看不起我们农村人。”
祝晓敏摊手:“大嫂,你瞧,大队部用人,考虑的是不是能干得了文字工作的?不是我们是不是城里人,如果你的孩子也有文化,以后就算还在村里,也能来大队部做文字工作,就不需要用我们外来的知青了,对不对?”
对!
按照村里人排外的思想,这样轻松的工作,如果本村的人做得了,又为什么要用一个外来户?
已经有人暗暗点头,不得不赞成。
熊家长悻悻的,想要反驳,一下子又想不出话来,熊家长二号插话说:“祝知青,你说的轻巧,我们送孩子上学,那最近的学校在镇上,要走两个小时才到,还要给他们带午饭,家里哪里管得过来?”
祝晓敏认真的说:“我们大队的这些村子,离的都不远,孩子少说有几十个,要是都上学,大家相跟上,两个小时的路算什么?不比满山跑去容易?”
熊家长三号摇头:“也不是没送过,可是镇上的老师管不住,也就不管了,每天拿了干粮也是去胡闹,还不如在家里,还能给家里干点活儿。”
镇上的学校,一共就三四个老师,一人管好几个年级好几门功课,确实也没有办法约束所有的孩子。
祝晓敏眨眼:“要是有人能约束住孩子,你们肯不肯让他们去识字?”
“谁?谁能教他们识字?”熊家长二号显然是被她那套有文化论打动,立刻问。
祝晓敏笑说:“大嫂们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文化人,怎么就没想过,我们就能教孩子识字?”
“你们?”好几个家长眼睛一亮。
对啊,知青都是文化人,他们自己有文化,当然就能教孩子们识字。
好几个熊家长开始交头接耳。
“要不要钱?”熊家长三号问,“我和你说,镇上的学校是不要钱的。”
祝晓敏点头:“镇上学校不要,那就是不要,如果你们肯送,这件事我和队里商量商量,理个章程出来。”
“不要钱?”熊家长二号确认的问。
“不要钱,但是我们管孩子,孩子不高兴了,你们也不能找我们吵架,不然就不管了。”祝晓敏半说理半威胁,见几个熊家长又拉长了脸,接着说,“当然,我们管孩子,也是以说服教育为主,不会随便动手打孩子。”
这也行。
熊家长们又开始交头接耳。
熊孩子们却都变了脸色,突然,熊孩子甲先爆发:“不,不要,妈,我不要上学,我不要上学……”跺着脚大叫大嚷,跟着号啕大哭,躺在地上打滚儿。
熊孩子甲这么一闹,熊孩子乙丙丁当然也跟上,很快,院子里躺了一片,滚的天昏地暗。
祝晓敏点头:“当然,如果大嫂们只凭孩子乐意不乐意,我们也不勉强,这字爱认不认,又不是我们的孩子,以后也就当个瞎文盲,被人骗了也活该。”
瞎文盲?
这简直是指着她们的鼻子骂了。
熊家长们急了,立刻又开启怒狮模式,拎起自家熊孩子一顿暴揍,画面出奇的让人舒爽。
祝晓敏看一会儿戏,这才劝着熊家长们先带自家娃回去,美其名曰“回去好好说”,其实也就是让各自带回去,打服了为止。
大队部的院子里终于清静下来,黄美华长长吁一口气,忍不住问:“祝知青,你这是说真的?可是你们知青不也要劳动,怎么腾得出时间来教他们?”
祝晓敏沉吟一下,点头说:“嗯,刚才我也就是这么个想法,可是孩子们到处乱跑,也确实不是办法。祸害一些集体财物还是小事,这边好几个山头,又有悬崖,万一摔进哪里,那可是大事。”
过去的那些年,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黄美华和谷满仓交换一个眼神,倒是认可。
钱元飞却冷笑:“你说的容易,就算你们挑几个人出来教孩子识字,这书本呢?纸笔呢?谁买?还有,教书的人算不算工分?你不会是借个由头,又让你们知青点的人不出工拿满工分吧?”
多了基地和果林的事,现在苗诗文拿的也是满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