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之间谈不上暧昧,但也不是安全的社交距离。
他幽幽的盯着她:“我要炼化鬼气。”
卿婳反应过来了,不过她皱眉:“现在?”
他一副“不然呢”的表情,卿婳真的很想给他两拳。
她真是被当牛马了吧。上午陪他买东西,下午拉车,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之后,还要熬夜给他疏导鬼气。
她又结结实实叹了口气,“嗯”了一声。早日给他疏通完,早日他们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卿婳要给他引导镇压那些外溢多余的鬼气,势必要和他贴近接触。
但这要求本来就是他提的,她坐过去时候,他脸上那不情愿别太明显了。
呵...卿婳无声呵笑,在他背后看不见的地方瞪了他好几眼。
他敏感于这些,微微侧脸看向她,眉心轻蹙:“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卿婳笑,装无辜,她继续说,“开始吧。”
这车厢本就不大,距离被拉近之后,空间变得更狭窄。卿婳得小心翼翼的才能不触碰到他的身体,不过他们俩的衣角在靠近后,还是纠缠到了一起。
她开始运起阵法来,金色的光晕从他们两个人身下亮起,将他们两个人包裹在一起。
而她的佛光一启,怜盘坐着的身子刚开始颤抖了一瞬,但很快就被他强压的镇定了起来。不过他身上释放出来外溢的鬼气像是被热水烫了一样,如同蒸气一样在这光圈内翻滚叫嚣着。
卿婳尽量将这阵法变得温和起来,引导这些鬼气慢慢平静。而她接触到这些鬼气之后才发现他身体里鬼气又变得多么的庞大,比起上一次给他炼化的时候,似乎又强塞了许多进了身体里。
不知道在百鬼骷内他一个人又吸收了多少,她似乎都感觉不到他体内有别的存在,就像是只有鬼气了。
可他不是个妖吗?妖总得有妖丹...而似乎这股力量,在他身上也很虚无...
卿婳对他有更多的怀疑和不安了。他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呢?她之后真的能从他手里面逃脱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被强行压缩进经脉、血肉中的鬼气一旦被释放出来,又变得横冲直撞,在他体内乱窜,和他的妖骨妖丹对抗着。
而外部,又被佛法克制强压。
几股力量不断升级对抗,他成为了力量的容器。有时候怜也因为痛苦,实在忍不住闷哼几声。
而在这狭窄封闭的空间内哼出来之后,他本就惨白如纸的脸色变得更差了,人也变得更冷了。
而又为了不让自己狼狈的声音泄露出来,怜咬住了自己下唇,疼痛时咬破了皮,那鲜红的血汩汩的从他唇齿间流出来,顺着他如玉的面庞滑落至他的颈项、锁骨,最后掩进同是赤红色的领口处。
看着可怜,又很艳丽。
卿婳最开始没注意到这一点。
等到她觉得今天差不多已经到他吸收的极点,她暂停阵法后刚想问问前面怜感觉怎么样,结果他似乎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他身子在失了阵法力量支持后软了下来,无意识向后靠倒进她的怀中,很沉但又很瘦削。
他的脸贴在她的手臂上,映入她眼底。面色苍白惨淡,而下巴处残存着干涸的血渍,和他那被咬出血口、显眼狼狈的下唇。
卿婳轻啧了一声,下意识觉得有些可惜。
这副皮囊实在漂亮,可惜性格太恶劣了。
她无意升起来几分的不忍和心疼,想到他施在自己身上的秘术和那些“颐指气使”后又全部通通消失。
并且他这个实在太沉,这么半靠着她实在太有负担了。卿婳立马就使劲将他推到一旁,让他靠着车厢墙。
反正死不了的。
卿婳看着他紧闭着的眼皮还在因为痛苦抖动着,轻摇了摇头,不再管他。
她掀开车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朝阳熹微的茫光已经在远处林边树冠上反射出了金光,他们竟然折腾了一夜。
而一想到这儿,卿婳顿时觉得疲惫起来了,又困又乏力。她体内的法力也所剩不多了。
怜还安安静静躺靠在车厢处,她估计他应该得休息几个时辰才能缓过来。
可她等不了他这几时辰。卿婳吐了郁气,合了眼。
她最多休息一个时辰,然后就得继续上路了。
卿婳迷迷糊糊想着,最多一时辰,一时辰她就得醒过来...
醒...过...来...
卿婳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立马意识到了自己好像睡了很久这个事实。
因为她听见了底下马车轮子嘎吱嘎吱滚动前进的声音,以及离她身旁不远处,因为窗帘微晃时穿射进来的刺眼光线。
而现在的车厢很安静,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在。
马车正在行进,无疑外面那个驾车的人是怜。
卿婳盯着车厢门那块晃荡的帘子发呆了一会儿,彻底清醒过来。
她还挺诧异于小少爷会主动接揽下这个“任务”的。好像也没有那么不懂事。
其实她可以像昨天下午怜那样,就在马车里面继续休息的,等他们交替接班。但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掀开了帘子,从车厢里出去了。
卿婳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理所应当的在里面“享受”。因为想到他之前那个“惨样”,她居然想和他说,她已经休息好了,现在就可以和他换班。
卿婳真心实意的觉得她真是个心善人美的大好人。
她掀开帘子时,她见到清瘦的背影就坐在车檐边,他支起一条腿来,似是因为无聊,另一只悬着的腿有一搭无一搭的晃着。
从背后看着,他这幅样子还有些轻快。
而卿婳还注意到,他又换了件衣服。是昨天新买的那件宝蓝色长袍。
卿婳觉得有几分好笑,他还挺爱美的。不过她又想到,每天换一套新衣服的话,两套衣服是不是买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