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安忽然觉得呼吸有些难,连安慰的措辞都很难想到,违心,哑然,艰涩的开口:“谁跟你说的,只要……。”
沈澐寒浑然不在意的接道:“只要配合就会好吗?”
“这事你骗不了我,我自己可以感受得到。”
“现在我不该是问身体情况怎么样,而是该问我能活多久。”
“周医生,身为医生,把病症告诉监护人不是应该的吗?而我就是我的监护人,你既觉得难以启齿,也不必开口,我也不会追问。”
“我现在可以出院吗?”
“我在这里也是浪费医疗资源。”
沈澐寒不想待在医院,医院让她很窒息。
真到生命结束那天,她宁愿在僻静的角落静待着生命消逝,也不愿在医院离去。
周南安抿着唇,看向她:“你的身体很虚弱,你确定你能走出医院吗?”
“你晕睡的这些天,都是靠营养液来补充营养,走几步路,都会很艰难。”
沈澐寒神色一顿,不由反问自己,她能走得出医院吗?
她走到窗边,没有多远的距离,却让她感觉到精疲力尽,浑身提不上气,喘着气。
“最晚我可以多久出院。”
“十天。”
他的话让沈澐寒一怔,充满怀疑看向他。
“你和霆琛有时候还挺像的。”
“我身为医生,你们三番两次的怀疑我话的真实性。”
沈澐寒听到熟悉的名字,睫毛轻颤,垂落,掩去眼底的情绪,凉声淡然:“巧合而已。”
模糊间,她貌似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也许只是幻觉。
他们之间走到绝境。
“仪器不准再取下来,养好身体才能去做想做的事。”
即便沈澐寒不承认,但不可否认,她和傅霆琛琛都一直的执拗。
沈澐寒看向窗外,没有在说话。
周南安给她掉好针水,弄好仪器,看向沉默的沈澐寒。
“我让护士给你送份粥过来,一定要吃。”
“谢谢。”
周南安离开病房,乘坐电梯,到了楼层,来到傅霆琛的病房。
看到靠在那里,望着窗外发呆,与沈澐寒如出一辙的傅霆琛,周南安走到一旁坐了下来,询问着给他处理伤口的医生。
见到周南安来探望,医生也不惊奇。
众所周知,周南安与面前不苟言笑,冷冰冰的男人是朋友。
“他的伤口现在怎么样了。”
“被感染了,需要养一段时间。”
看着正在处理的伤口,医生想骂人,可是最后……化为无奈。
他就没见过那个病人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把手术伤口弄到感染的。
周南安看着眉头都不皱一下,宛若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的男人。
周南安感到很头疼,语气很重:“霆琛,你到底要做什么?”
“一直这样下去吗?”
“没了沈澐寒,你就不活了吗?”
现在还没想清楚,沈澐寒在他心里的位置和重要性,就萎靡不振,死气沉沉的,沈澐寒离开后,要去死吗?
“你沉默着就能解决一切?还是以为这样你做过的事就能消失殆尽?”
“你以前不会是逃避现实的人?”
“现在这样算什么?”
周南安觉得没有任何病人像傅霆琛这样折磨人。
病人都是想快点好,配合着医生治疗。
到了傅霆琛这里,就是一整个唱反调。
三番五次的苦口婆心不顶用,整个行尸走肉。
你劝说的口干舌燥,他缄默不言。
对牛弹琴都比他好,他可算体会到对人说话身心俱疲的感觉了。
无论你说什么,他连个嗯字都没有,把人漠视的彻底。
就像现在也一样,坐在那里,眼睛都不眨一下,处理着伤口,眉头都不皱一下,宛若不是他的伤口。
周南安都要被他弄崩溃了。
“傅霆琛,都都多少天了,一句话没有,你是要变哑巴?”
傅霆琛依旧目视着前方,眼神黯然麻木嗓子因太久没说话,干哑道:“别吵,安静点,别打扰到我。”
周南安插着腰,轻呼了一口郁:“呼……。”
似说了话,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更加气人。
缓了缓,压住心里迸射的怒气,平静的询问:“我倒也不想打扰你,麻烦,请求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傅霆琛没看他,眼皮低垂,轻捻着指尖,也没回周南安。
周南安突然觉得傅霆琛不是病人,他才是,他焦躁的都快郁闷了。
一句话以后,又沉默不语了。
给傅霆琛处理伤口的医生,看着快要发脾气的周南安,又看向了说了一句话,又沉沉默不语傅霆琛。
能把好脾气,温文尔雅的院长逼这样,大概只有眼前的男人。
周南安除了在医学上下属严厉外,其他时候都是很温和,平易近人的,像这样有大发雷霆的趋势,他还是第一次见。
有时候周南安真的不想管,但是傅霆琛在A市除了一直想要除掉他的亲爹,再无其他亲人。
他命运多舛,养成的性子,一辈子都无法磨灭,周南安怕他躁郁症再次发作,想要再次治疗,控制不是那么容易的。
医生处理完,把衣服拉下来时,傅霆琛躺在床上,怔然的望着天花板,嗓音沉哑:“我没事,我会配合治疗,你去忙你的。”
“不用时时刻刻的看着我,我是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