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义猜到这一结果以后,之前所有的疑惑不解几乎在瞬间就想通了。
李陇身为飞龙院副使,必定比自己更早,且更全面的了解兴庆府所发生的一切。那么,在其研判事态过后,选择了向自己这个当朝国相的义子示好,也就成为必然。
当然了,对方肯定不止对自己,在暗中应该还做了其他动作,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念及至此,张义挥了下手,示意众人出去。随后就仰躺在椅子上,独自想着心事。
既然得出了这一结果,自己又如何在此次事件中将利益最大化呢?
时间总是短暂的,当张义从沉思中醒来,房间里已经一片漆黑,举目望去,月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
他长出一口气,先点燃油灯,才起身把值房门推开。只见在门外等待已久的小三子几人,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都进来吧。”
稍后,等几人各自落座,张义才轻声吩咐:“老胡,你文笔最好,帮我给国相写一封书信。无需太多着墨,只要把我到达华通县后,所做的一切详细叙述一遍即可。”
“是。学生现在就写。”胡理说着,便去了一旁的桌案后坐下。
此时,张义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你帮我记一下,以后每半个月给国相写一封这样的书信。”
“是!”
张义见胡理点头答应,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小三子身上,一番思忖过后,还是摇了摇头。
小三子见此,连忙上前一步:“郎君,若是有差事尽管吩咐。”
倒不是张义不想动用小三子,而是对方跟自己的关系太过紧密,每日里又同出同入的,真要被什么人看出端倪,很容易联想到自己身上。
他沉思良久,才把小三子叫到跟前,压低声音问道:“下午,你说那个武平是来咱们华通开店的?”
小三子点了下头:“他是这么说的。说是奉了顾掌柜的命令,在华通安排一个联络点,专司您与老家和顾统领的联络之用。”
张义闻言,连忙追问:“那他知道你我现在的身份吗?”
小三子稍作思考才说道:“应该是不知道!听他自己介绍,是新进调换到西夏的。别说是您了,就是咱们所有人,他也只是知道有咱们这伙人的存在,但具体是谁,又以什么身份示人,他应该是毫不知情的。”
张义长出一口气,越是在这紧要关头,越容不得半点错漏。
随即看向对方:“以你观察,此人如何?”
小三子一时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不知该如何回答。
张义微笑说道:“我是问,以你的眼力来看,此人能否胜任这一差事?”
小三子闻言,不敢轻易为一陌生人作保,毕竟事关重大,搞不好就要连累所有人。
他思忖半晌,才试探说道:“武平和胡锦这俩人,我之前从未见过。只是今天下午,有过短暂接触。从见面的方式来看,那个武平倒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言谈话语中也能感受到是个其中老手。倒是胡锦这人,怎么说呢。话倒是不多,可终归年纪有些偏小,我觉得不太把握。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老家选人自有规矩定数,相信总不会弄个草包过来。”
张义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对方的看法说辞。不过,出于一贯的谨慎,还是将在房间外把守的傅文叫了进来,也问了同样的问题。结果,基本和小三子的判断一致。
至此,他这才算彻底放心下来,一番思忖过后便决定给老家写一封密信。只是刚提起笔,没有片刻的功夫,他又把蘸饱了墨的毛笔重新放回了笔架上。
“你们几个,谁会刻章啊?”
“刻章?”小三子不知道对方用途,随即出声反问。
最后,还是书写信件的胡理抬起头:“学生倒是刻过私章,就不知能否达到东翁的要求。”
张义摆了摆手:“谈不上要求,就是一些简单的符号罢了。只不过,要刻的尽量小一些,如果能像稻谷大小,就再好不过了。”
胡理听完对方要求,一个劲的咧嘴。这还说没要求,已经很难了好吧。
“您容学生试试。”
“不急呢,这两三天搞定就行。只是,你刻的时候,记得背着点人。”
张义在说话间,向后院方向指了指。
胡理点头表示明白。
稍后,张义检查了胡理书写的信件,才领着几人回到了后院。
当他在后院见到守在正堂门外的魏家兄弟时,便遣散了身旁几人,把魏峰叫到花园单独说话。
“我这里有个差事,需要你回一趟老家,把一句话带给寿公公。”
魏峰见对方说的郑重,也不敢有丝毫马虎。
“旦凭郎君吩咐。”
张义这才在其耳边说道:“告诉寿公公,就说李元昊死期不远,需早日准备。”
魏峰一脸错愕的看向于则成,他实在想不通,兴庆府距此地相距千里,这位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还有其他渠道获取消息?
念及至此,魏峰看对方的眼神都变了。
张义可没心思给对方解释,而是低声吩咐:“你收拾收拾,这两天就走。”
“是。”魏峰立即轻声应是。
在张义小心布局的同时,一场变故却在兴庆府悄然发生。
“你说什么?守卫皇城的一营人马,全给换了?”
身在书房的没藏讹庞,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那个壮汉。
壮汉点了下头:“回老爷的话,傍晚时分,守卫皇城的那些人,突然接到换防的旨意。咱府上的那几个暗线也随之撤换,现如今都是一些生面孔在各处把守,导致那些东西无法再送进去。”
没藏讹庞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来到壮汉面前:“那之前的东西呢,还剩多少?”
壮汉对于这个问题,显然早有答案:“按日子计算,还能坚持半个月左右吧。如果再没有新货送进去,也只能让那位吃之前别人配置的东西了。不过,两者药效虽然相近,可对于那位来说,肯定能察觉出不对。到时恐怕……。”
不等壮汉说完,没藏讹庞已经伸手阻止。
“容老夫想想,容老夫想想,总会有个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