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听了曹宇婷的分析,终于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亏得自己还担心了好几天,生怕这边做事留了手尾,会被人发现端倪。
可随即另一个问题又冒了出来。
“这事还是不对,其他人不追究也就算了。身为苦主的没藏家也没看追究啊,他们难道不觉得没藏克死的蹊跷?”
说完,还把当时没藏讹庞的反应,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
曹宇婷又是一记白眼送上:“真不知怎么说你好了。你就没琢磨琢磨没藏讹庞当时的心态,他就算心里有些猜疑,也不能下令追究啊。”
“为什么不能?没藏克不止是他的侄子,也是没藏家在西凉府的代表呢,这么个重要人物死了,他就轻轻放过?不太符合常理吧。”张义双手一摊。
曹宇婷以手扶额,感觉男朋友经历了一场穿越,有变傻的趋势。
“没藏讹庞不做任何反应,至少表面没有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相反,他如果当时就做出反应,那他就不配当这个家主了。”
见张义疑惑的看向自己,曹宇婷才斩钉截铁的说出心中判断:“因为他不确定,没藏克是不是被没藏赤地害死的。”
张义难以置信的看着女朋友,他实在无法理解对方怎么会下这个结论。
曹宇婷见对方反应这么大,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当初没藏讹庞把没藏克派到西凉是为了顶替没藏赤地的位置,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吧?”
张义点了点头:“不错,就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
“那你换位思考,想想没藏赤地对此事是如何看待的?心里有没有恨,哪怕就那么一点点。”
“当然了,这还用说。明明他自己是这辈人里最被看好的,却因为那莫名的一箭,就要被弟弟顶替。这事放谁身上,都不会舒服。”
“这就对了,现在没藏讹庞就是不确定没藏克的死,是否出自没藏赤地的授意。他能轻易动作吗?真要是查出此事和侄儿有牵连,这可不止是一段家丑那么简单,还关系到他这个家主的未来大计。”
曹宇婷说完这番话,看着若有所思的张义:“懂了吧,这帮人里,没一个简单的。尤其是没藏讹庞,你以为他那个国相的位置,是靠着侄女侍奉皇帝得来的啊?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张义听完女朋友对此事的分析,感觉有些烧脑。自己面对的敌人,怎么总是那些千年狐狸级别的?就没一个正常点的。
在二人说话之际,胡理腋下夹着一个包袱,从衙门回到了府里。
“东翁,你总算是回来了。”
胡理见到张义是异常激动,上来就要搂抱对方。
张义一脸嫌弃的闪开:“你一个老头子,搞这么肉麻。”
胡理只是短暂的错愕后,就开始诉苦,说张义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自己是如何被县里几位官员欺负的,偶尔还要面临着沈浩对其的诘问。
张义耐心听完对方的诉苦,这才重重的拍了一下胡理肩膀:“老胡,没藏克那件事干的漂亮。我一定为你向上面请功。”
胡理挠了挠后脑勺,一副腼腆表情:“不当事,不当事。都是咱应该做的。”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张义这才说起正事:“现在有个事,我拿不定主意,你们帮我分析分析该如何做。”
等几人的目光看向自己,他继续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打探到一个消息,朝廷已经决定在腊月三十那天,调动两万大军偷袭兰州。”
“东翁,你说的可是真的?”
随着张义的话音落下,胡理一脸惊诧的看着对方,而曹宇婷则脸色平静的等待着下文。
“至少我打探的消息是这样的。可是,在归来的途中……。”
张义又把在归途中,徐刘二人的一举一动介绍了一遍。
临了才说道:“我本打算回来以后,就写密信向兰州示警的。可发生了这件事,又有些吃不准了。不知道是不是库贺利或者什么人,给我下的套子。只要兰州有所部署,我的身份也就暴露了。可是,如果不通知兰州,又怕万一偷袭行动是真的,那样的话损失必然不小。”
说到这里,张义看向胡曹二人:“你们现在帮我分析分析,这消息究竟该不该通知兰州?”
曹宇婷看了眼胡理,示意对方先说话。
胡理为难的挠了挠后脑勺,思忖半晌才试探着说道:“东翁,按照老胡的想法,你这个消息无论真假,都该报给兰州那边。不是有句话说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行动是真的呢?那可是牵扯到数万边军百姓,咱们输不起啊。”
张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看向女朋友。
曹宇婷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把张义打探消息的过程,详详细细问了一遍,包括当时那些人的表情语气和细微动作。
稍后,曹宇婷才起身背着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她知道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己方不能走错一步,否则迎接他们的将是万劫不复。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在张义将要开口催促的时候,曹宇婷终于停下脚步。
“我觉得这次所谓的报复行动,必定是真的。”
见张义要开口,她伸手阻止:“可你打探的时间未必是真实的,至少是存疑吧。”
说到这里,她又解释道:“首先,你需要知道一个道理。纵然库贺利有心试探你的身份,他也无法说服朝廷百官甚至皇帝和他一起演戏。李陇不是说了吗?朝廷已经决定用兵,这就是朝廷决议。不会因为库贺利的意愿而改变。”
张义认同的点了点头。
只听曹宇婷又继续说道:“有了这个为前提,库贺利唯一能做手脚的,也只剩下出兵时间了。所以,他说的腊月三十,恐怕就有待商榷了。”
“那你的意思呢?我这个消息该怎么发?”张义插嘴问道。
曹宇婷思忖片刻:“消息先不忙发呢,再等等看。既然西夏已经决定对兰州用兵了,必然还有后续动作。那可是牵扯到足足两万人马的调动,无论怎么遮掩,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的。咱们只需细心观察,必然会有收获,到时再见机行事。你说呢?”
张义沉思良久,发现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