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声音的响起,躺在床上的史进,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他强忍着弹身而起的冲动,仔细感觉了一下,来自脖颈处的那股冰冷,应该是一把匕首。念及至此,这才将眼睛缓缓睁开,看着站在床边的黑衣人。
他刚要张嘴说话,黑衣人已经抢先说道:“你最好别有反抗的心思,咱俩就这么说说话。”
史进闻言,也只能轻微的点了点头。
张义才说道:“接下来的话,你要记清了。西夏人已经决定,在下月也就是十一月十五日,动用兵力五千,越境来兰州城打草谷。”
史进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震惊的同时,也对黑衣人的身份更加的好奇。对方究竟是何人,居然知道西夏南下打草谷的具体时间和兵力配置。
就在史进胡思乱想之际,黑衣人伸手拍了拍对方的面颊:“喂,记下没有?”
史进动作僵硬的点了下头,同时鼓足勇气,学着对方压低声音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从本心讲,张义不愿意透露自己的来历,那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可有些事情,偏偏需要兰州这边配合。
思来想去,张义才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案。
他将声音压的更低了些:“要证明我的身份倒也不难,只需拿上这封书信,派人去一趟东京城找皇城司使,自然能验证我的身份。”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枕头旁边。
史进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位爷是总部派下来的?
只是不等他开口询问,张义就说道:“我说的这些,都记下来了吗?”
见史进再次点头,张义轻笑一声:“那就继续睡吧。”
话音刚落,张义就化掌为刀,狠狠劈在对方的脖颈上。
史进只觉两眼一黑,就人事不省的晕了过去。
张义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见对方呼吸匀称,这才几步来到窗前,推开后窗翻身跳了出去。
一盏茶后,张义再次现身已经走进了一条小巷。
一身乞丐打扮的小三子立即迎了上来。
“郎君,怎么样?”
张义强忍着对方身上散发的恶臭:“成了。”
“那您看现在……?”
“咱回去。”
“是。”
“你身上什么味啊?”
“这不是为了装的更像吗?我往身上泼了点粪水。”
“呃!”
翌日清晨,昏死过去的史进悠悠转醒。
当他看清楚周遭环境后,并没有急于起身,而是仰望床顶的帷帐想着心事。
按照以往的做事惯例,不管事情的真假,他都应该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如实上报给直属上级,也就是皇城司驻秦凤路的大统领。至于对方如何处理,自己就无权过问了。
可昨天那个黑衣人交代的非常清楚,让自己派人去总部核实,这不免让他陷入纠结。
至于黑衣人的身份,史进在潜意识里已经信了八成,对方如果不是身份特殊,也不会用这种方式相见。
可是,信任归信任,对方的身份终究是要核实的。否则,那人说打草谷的时间兵力,自己无从分辨。
好在史进并没有思考太长时间,在心中做出决定后,就带上那封信去了前衙值房。
“来人,把秦力叫来。哦,还有闻昌那个老小子。”
片刻过后,当二人走进值房,史进就把旁人都轰了出去,同时又把房门关上。
紧接着就把二人叫到身边,低声吩咐:“你二人现在就去准备一下,半炷香后启程赶赴京城。”
不等二人开口问话,史进又从袖筒里取出那封信:“你俩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务必把这封信亲手交到司使手里。”
秦力闻昌当即对视一眼,司使?对于他们这种底层探子来说,那是云端上的人物,是自己想见就能见到的?
史进似乎也看出了对方的心思,略一思忖就掏出自己那枚腰牌。
“你们拿着这个,应该问题不大。实在不行,就去找吴提点带你们引荐。”
说着,史进又想起了什么,仔细打量面前的秦力。
秦力见统领看着自己发呆,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着装,心说还算得体啊。
在他心中疑惑的时候,就听史进继续吩咐:“老秦,等你见到司使以后,记得把昨天你遇袭的事情,向他老人家讲述一遍。听明白了吗?”
不得不说,史进也算是心思缜密,他不确定那个年轻人和黑衣人是不是同一个人,是不是身份也同样特殊。如果是的话,此人在秦力面前也算是暴露容貌长相了。那么秦力的差事,就要重新考虑。至少,不再适合在兰州办差,需要重新调换一个地方。
秦力虽然不知道史进的想法,可身为皇城司秘谍,竟然被人打晕在小巷里,怎么说都算一个劣迹。对于此行的结果,他在心底自有一番猜测。
“哎,是,全听统领吩咐。”
“老秦,也别想的太多,依本官看来,未必是件坏事。”
说完,史进走到二人面前,在各自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就催促着二人出发。
在史进交办差事的同时,李陇已经带着车队回到了兴庆府。
没藏赤地乘坐的马车,在进城后就脱离了队伍,去了大伯的国相府。
“侄儿,你身体还这个样子,怎么就回来了?”
正在前厅饮茶的没藏讹庞,在接到管家禀告后,就疾步迎到了外面。
“大伯,小侄有话要说。”没藏赤地看了眼左右,示意有机密事情。
没藏讹庞当即吩咐,让人把侄子抬到后院书房。
待书房里只有叔侄二人的时候,躺在软榻上的没藏赤地才把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临了,这才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沈浩也不知道收了太子多少好处,这次要不是侄儿机警,李陇的心思还算活络。刘奇就要被他咬死了!”
没藏讹庞听完了侄儿的讲述,心中大为疑惑。按照他之前搜集的消息,沈浩此人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跟太子那边更是沾不上半点关系。
可偏偏,就是此人将矛头直指刘奇的护卫傅文,其中必有蹊跷。
没藏赤地见大伯迟迟不搭话,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大伯,趁着沈浩此人羽翼未丰,必须立即除掉,否则凭借对方缜密的心思,早晚是个祸害。”
没藏讹庞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随即转头看向没藏赤地:“你先在家里将养几日,待身子康健些,咱们再说话。”
“大伯~~,正事要紧。侄儿的身体……。”
“听大伯话,什么事情都不如身体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