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义辞别了没藏讹庞走出正堂的时候,就见在过道旁跪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家丁。
张义仔细分辨,才看清对方正是之前对自己狐假虎威的那位。
这时,站在一旁的管家向张义点头示意:“刘主事,我家老爷最恨那些仗着他的名义作威作福的奴才,特意让老奴略施惩戒。还望刘主事不要往心里去。”
张义太清楚这些人的心思了,处置奴才是假,表示招揽的诚意才是真,或许里面还夹杂着警告自己的意味。
他不以为意的轻笑了一声,就大步流星的走出府门。
等来到了府门外,张义心中大定,总算是没白费一番心思,引起了这位枭雄的注意。
一炷香后,当张义走进自家巷口的时候,就看见有两个汉子正斜倚在院门外。
这二人见到张义现身,立即一脸不善的迎了过来。
“刘奇?”
“啊?你们找错人了。”张义也算反应迅速,否认过后就想转身离去。
“还特么想跑!我们主人找你,跟咱们走一趟吧。”
两个汉子算是认准了张义,一左一右就把他夹在中间。
“你们到底是谁啊?”张义心思电转,实在想不到究竟是谁要找自己。
“废什么话,跟我们走就是了。”
说着,二人就一边推搡着张义,一边向大街上走去。
半炷香后,等张义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不由得无奈苦笑。
面前的高大门头上,挂着一支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绣春楼。
尼玛,谁这么不长眼啊,也不知道先查查底细背景,就把自己往这儿领。
“三位贵客……。”
不等门外招待的龟公把话讲完。
押送张义的其中一名汉子,就态度蛮横的推开对方:“滚开!”
说完,不再看跌倒的龟公一眼,领着张义就走进了人声鼎沸的绣春楼。
此时的绣春楼,真可谓宾客如织,笑语欢声此起彼伏。
尤其那些波斯洋马,身姿曼妙,穿着一袭华丽罗裙,轻盈地穿梭在各个席间,惹得一众骚客不时调笑几句。
“看什么看,上楼去!”
不等张义多看上几眼,就被押送自己来的汉子推了一把。
此时,坐在角落照看生意的杨澍,也发现了走进来的张义,刚要起身迎上去,就被对方用眼神止住,只能生生的又坐了回去。
等三人来到二楼一个房间门外,汉子才止住脚步,留下同伴看着刘奇,而他自己则进去禀告。
片刻过后,汉子闪身出来:“进去吧。”
张义瞥了对方一眼,才迈步走进房间。
等他走进房间,看清房内几人的一刹那,不由愣住了。
只见,有过一面之缘的青木先生,斜倚在矮几后面,正与怀里搂着的一名波斯舞女嘻嘻调笑。
而自己在飞龙院的上司,刘欲种麻分别陪坐两旁,各自搂着一名波斯舞女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随着房门重新关闭,张义也稳住心神,恭恭敬敬的向刘欲种麻行了一礼。
这时,青木先生才像刚发现刘奇似的,推开怀里的舞女,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说道:“刘奇,还认识我吗?”
“小人见过青木先生。”张义恭敬施礼的同时,也在心中猜测,对方找自己来的目的。
“算你小子有记性。”
说着,青木先生就给刘欲使了个眼色。
刘欲会意的站起身,一边走向刘奇,一边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
等来到对方面前,他才把一沓银票塞进刘奇怀里。
“拿着,这是青木先生赏你的。”
张义仿佛没看见对方眼中的玩味,把手里的银票一一验看过后,才发现有足足五千贯。
与此同时,青木先生的声音响起:“刘奇啊,你也是聪明的,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这些钱吧?”
若说之前只是有些猜测,如今看着手里的银票,张义已经有十足的把握。
只是,有些话他却不能自己说:“青木先生,小子愚钝,还望给提个醒。”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那三人的脸色也逐渐变的难看起来。同时也陷入了一片寂静。就连听不懂西夏话的舞女,都感觉到了那股诡异气氛,躲在一旁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良久,青木先生轻哼一声,阴恻恻的看着刘奇:“哼!刘奇,少在咱面前装傻充愣,摆明了告诉你,这笔钱就是让你收拾凉州那个烂摊子的。我不管你是重新写一遍文书,还是让那些证人改口。总之一句话,我要没藏赤地无法在当地立足!!!”
要说对方提出的条件,并不算过分。至少对于五千贯的银票来说,可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是,此时的张义心里另有打算。
这位的背后可是当今太子李宁令哥,也是日后死于没藏讹庞之手的主,自己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他眉头紧蹙的引向青木不善的目光:“青木先生,你以什么身份对本官说话?公事上讲,刘某是飞龙院礼房副主事。你呢?说好听点是太子的先生,负责教授一些学问。可说句不好听的,你连个官身都没有,凭什么对国朝大事指手画脚。莫不是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话说,按照青木先生自己的脾气秉性,本不想这么麻烦。只需吩咐太子忠犬刘欲一声,自然有人修改文书和证人的口供。
当他说出心中打算的时候,却遭到了李宁令哥的一口否决。太子认为倒不如收买身为当事人的刘奇,让对方去做这些事情,这样即使日后有人追查,也不至于牵扯己方,只需把刘奇推出去顶罪即可。
青木在心中衡量了许久,才决定采纳太子的主意。
可二人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区区一个正八品的副主事,不仅没留半点回旋余地,还敢出言顶撞这位太子殿下的身边人。
“大胆!刘奇!你知道在跟谁说话吗?”
不等青木有所反应,急于为亲弟弟报仇的种麻先跳了起来。
他一个箭步窜到刘奇面前,怒指对方的鼻子:“你……!”
这事要放以前,张义也就忍了。毕竟自己来西夏是刺探情报的,不是来结仇的。
可就在今天,张义已经抱上没藏讹庞那只粗腿,自然不需要考虑太多。
他出手如电,一把抓住种麻递过来的食指用力一扭。
只听“嘎嘣”一声。
种麻的食指就弯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直疼的惨叫一声,就抱着被折断的手指在原地跺脚。
“青木先生,你那些条件本官恕难从命,告辞!”
说完,张义向空中奋力一抛,那沓银票霎时间如雪片般飘散。而他自己则转身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