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思影脸上反而更平静,她在等毒龙爆发。
可毒龙的怒气却突然消失了,原本紧握的双拳也摊开了。他变得很茫然,他茫然的盯着吴思影,忽然道:“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今天就真的来了!”
吴思影道:“为善为恶都是自己的选择。你们恨不了任何人!出招吧!”
毒龙道:“好!”
他话音刚落,便抽出身后的大刀,他迅速飞跃上前,一出手便是十七招。
他的身手比毒蜘蛛要快的多,吴思影也小小惊讶了一下,她挥剑而入,巧妙的化解毒龙每一招。
在毒龙眼中,吴思影是他见过的最快的剑。
他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原本以为像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内力不会太强,但吴思影的内力十分绵长,也是毒龙想不到的。
对招片刻,毒龙发现招式已老,已无优势。
“该我了!”吴思影纵身一跃,整个人飞速旋转起来,她挥剑而上,直直向毒龙劈来。
毒龙恍觉自己看到漫天飞剑,根本避无可避。
他仿佛身中数剑,又仿佛一剑未中,但他倒了下去。
吴思影收回剑力,顺势转了个身。利剑回鞘。
她走到毒龙面前蹲下,从他怀中拿出一个小木盒,她轻轻打开,里面正是一颗偌大的夜明珠。
她又去了大堂内,见众匪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便将他们今日抢来的钱财找了一块布装了起来。
吴思影抱着柳天凤走了,柳天凤后背全是鞭伤,吴思影将柳天凤横趴在马背上。
她顺手便扯下地上两个守门人的外狍,快速的将柳天凤整个身子都包裹两层。感觉不会透风。这才跃上马背,快速离去!
毒龙静静的躺在地上,这时鲜血从身体道道剑痕各处溢出,迅速染红了衣裳。
但是毒龙没有死,因为吴思影在他眼中看到了他想活下去,于是本该刺向胸口的致命一剑,被她收住。
最后顺势转身的时候,那一招被她收回。
明月神功第五层,天女散花。
任何发出的剑招都是可以随心收回的。
他听到吴思影的声音仿佛在耳旁响起。
“你知道她是错的,为什么还要帮她,终究是你害了她。今日毒龙死了,以后的人生,你完全可以自己选择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众生皆苦,但死了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你不怕会后悔?”
“一时之善念,若他日后悔,也是种今日之因结他日之果。你若来寻仇,只管来吧!”
吴思影赶回墨水客栈时,已入戍时三刻,她将小木盒还回蒙古姑娘手里。
随即将包袱里的钱财放到桌上,众人皆是一喜。
阿古一直等着她,见着她抱着裹的跟粽子似的柳天凤,立即上前将柳天凤接过来。
蒙古姑娘千恩万谢后,众人都纷纷涌上来关心柳天凤。
客栈掌柜也凑了上来,说有金创药。
吴思影点点头,便同阿古一起将柳天凤扶进了楼上房间。
阿古将柳天凤扶到床上趴好,便开始处理伤口。
“疼……疼……”柳天凤已经陷入了半昏迷,但还是下意识的喊疼。
阿古粗手笨脚的,难以周全。吴思影便上前道:“阿古,我来吧!”
阿古见吴思影眼中明显的心疼。也不再留下,他留下金创药退出房门,回车厢里去睡了。
吴思影小心的将柳天凤后背的衣物拉开,有些伤口已在结痂粘着布料。需要将布料剥离。
吴思影十分心疼,她十分小心处理,生怕弄疼柳天凤分毫。
但疼痛是难免的,柳天凤微微疼醒,背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好疼……”柳天凤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从未受过这种疼痛之苦。
他睁开双眼,再也没有之前山寨里时的倔强,而是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吴思影不由柔声安慰道:“天凤,忍一下,好吗?”
柳天凤一听是吴思影的声音,何时起居然已经直接唤他的名字。于是他转过头,偷偷改了口:“思影……”
吴思影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有泪落下:“天凤,你受苦了!”
“思影,你别哭,”柳天凤见吴思影落泪,心中更是揪痛,他想起身,可稍微动作大一点,便牵引背上的痛楚。
“啊……”
“你别动!快趴好!”吴思影着急将他按下。顺手将他满头长发拨到一旁,以免弄到背上伤口。
“天凤,你忍着点!我要为你上药。”
柳天凤点点头。
……
药上完已是大半夜了,柳天凤皱着眉头已经睡着了。
吴思影为他盖上了被子,并未离去,而是守在床边。
果然,过了一个多时辰,柳天凤便发起高热。
吴思影提前早已准备了汤药,她将汤药喂下,柳天凤连连叫苦。吴思影又塞了颗糖到他嘴里。
不一会儿,柳天凤便开始全身发汗。
吴思影细心守在一旁,为他擦汗。
一番折腾,到了天亮时,柳天凤才沉稳睡去。
这一夜吴思影十分疲倦,她打了一个哈欠,却并没有睡觉。
而是找来阿古将柳天凤带到车厢里,继续睡下。
天刚亮他们三人便坐上马车出发了。
吴思影的心里也十分挂心吴俊泉的寒毒。她从小就知道吴俊泉的寒毒非同小可,这车厢里如此珍贵的药材,全是齐中奇爷爷的心血,也是必不可缺的。
所以她要快些赶到左家庄,让吴俊泉早些药浴,她才能安心。
昏暗的地下囚室里,一人双手展开被铁链锁在十字铁架上。
他低着头,发型早已凌乱。遮住了他原本的相貌。
他浑身都是血迹,新的,旧的,更旧的,在这黑暗的牢笼中,使整个囚室都散发出一种浓重的血腥气。
他的衣服已被鞭打的破烂不堪,发黑发臭。
一缕久违的阳光照了进来,囚室的门开了,一人静静的走来。
他穿着宽大深蓝的便服,用手捂了捂鼻子。不耐的埋怨道:“这里面可真不好闻!”
他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走到了被锁这人的面前。
这人年约二十几岁,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偏薄,下巴削瘦,光看五官相貌也是难得的一表人材,只是脸颊两侧毛孔略显粗大。
他身形高大挺拔,目光中却是一片淡漠,当他停在这人面前时,嘴角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然而他笑比不笑还让人可怕,他笑时让人觉得十分危险,危险的像一条毒蛇。
“师弟,今天过的怎么样?”
陶水仙睁开双眼,却依旧低着头。
楚西河也不恼,他随意的抬手握住陶水仙的下巴,迫使他睁眼对视。
“啧啧啧……好惨!”他连连摇头,却笑的更加开心。
陶水仙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
“别这样,师弟,你这样憋屈的样子,我看不习惯。我还是喜欢看你不可一世的模样,那样我才会有征服你的欲望……”
“那你就弄死我呀!师兄!”陶水仙恨恨的叫出称谓,嘴角却突然挤出一丝冷笑。
他了解眼前的这个人,越是落魄可怜,楚西河就会越高兴,越痛快,陶水仙偏不让他痛快。
“师弟,如今你落到我的手里,生死皆由我定。若,”楚西河又凑到陶水仙耳畔,低声道:“你肯交出那本名单账册,我不会要你的命,你就当这件事情从来不知道。”
不等陶水仙说话,他又接着道:“你回你的飞鹰门继续当掌门也好,还是当朝廷的密探也罢,我们都相安无事,可好?”
陶水仙淡淡嘲笑道:“哼!我若应下师兄会相信?”
“师兄相信你。”楚西河正色道:“别人也许我不相信,但你陶水仙乃一诺千金之人,我信!”
“那恐怕要让师兄失望了,没有什么账册名单,不必再费心思了!”
“你……”
楚西河恨极,极力隐忍,忽又笑道:“师弟,你不是一直在猜是谁出卖了你吗?”
果然陶水仙又望向了他,显然他也很想知道。
“出来吧!”楚西河一声冷冷吩咐,一人缓缓走过来立在牢门外。
她低着头,不敢看陶水仙的眼睛,而陶水仙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心中了然,虽有不解,但他还是没有开口质问。
只有那种被背叛的无力之感,他似乎是没有想到,但似乎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几个呼吸之后,已然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
那人竟是桃姚。
“喂他一些食物和水,没拿到东西以前别让他死了!”楚西河望了桃姚一眼,露出阴冷笑意:“交给你啦!”
桃姚已恢复冷漠,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反驳。
“主……”
“司马练呢?”陶水仙不让那两个字叫出口,因为他觉得她已不配。
桃姚道:“他跑了,但是他救不了您。”
“他与你共事七年,你竟出卖他?”陶水仙不满道。
“……”桃姚无语,她的确心虚。
对陶水仙而言,她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叛徒。
“为什么?”陶水仙终还是问了出了来,他会问是因为他觉得她会回答。
果然桃姚并不想隐瞒,此时她反而平静起来,因为陶水仙问出来了,她就会回答。陶水仙不问,她也会主动回答。
“因为实务者为俊杰,主上你斗不过他们的,与他们作对,只会白白枉送了性命。”
陶水仙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原想她定有什么苦衷?不料背叛的如此彻底。
陶水仙已不愿再跟她说话,可桃姚都不打算停下,她忽然上前扯住陶水仙沾满血渍的衣袖,急道:“主上,他们实力太强。你斗不过他们的,陛下也……”
“住口!”陶水仙厉声打断她未出口的话,冷声道:“你背主求荣,还敢妄议陛下,简直自寻死路。”
陶水仙油盐不进的态度终于惹怒了桃姚,她他的神色逐渐变冷,目中唯一的温柔也消失殆尽。
“主上,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