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了——
封炀隐见灰败的目光陡然一亮,他记得这遮天蔽日的骨凤,更记得站在骨凤之上的这俊美到近乎诡异的男人。
他是那群隐在黑雾之下的恶鬼之首,是五公主单辟一辆马车的贵客,或许更是她此行的底牌。
封炀将冲向喉头的血气再度咽下,强稳住了心神。
他一早看出今夜事出蹊跷,无论是暗卫还是安阳军,都不该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这也是封炀始终未动过旁的心思的原因,与其说是忠诚,倒不如说比起相信五公主当真无招架之力,封炀更愿意相信这从头到尾都是个引蛇出洞的圈套。
可相信是一回事,真刀真枪比在眼前又是另一回事。身后剧痛让封炀阵阵眩晕,他不知该庆幸自己并未选错,还是该骂那女人一句狠毒。
试探也好将计就计也罢,非要等到粮草烧尽人死绝了才肯救场吗?还是说……她本就没想让这些人活。
自曹钏死后他便明白,五公主若想将曹家兵士拢在手里少不得要费些功夫。
可如今看来,她既未施恩也不设严律,反而选择了直接的筛选屠杀。
既然如此,还不如上上下下一起反了,他倒不信这五公主当真能杀尽曹家兵士只带着数千安阳军攻打北羌。
这念头刚生出来便被一声闷响打断,封炀动了动僵硬的脖颈,就见那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少年扑跪在地上抖得不成样子,他直直盯着那骨凤,令封炀意外的是,少年眸光中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狂喜。
为什么……
封炀有些不解,他顺着那道目光看去,与上次现身时单纯的震慑不同,此时的骨凤仿佛入了魔道,双翼翻卷起大片血雾,一双红瞳看得人遍体生寒。
骨凤上的男人挽弓搭箭,那把弓形状十分诡异,通身被看不清是藤蔓还是绳索的东西蜿蜒盘绕,上下两端各勾起一个狰狞的尖角,在雪色中闪着阴森的光芒。
男人长发随风而动,那箭羽却并未指向封炀身旁这方动乱,反而遥遥对准了主帐方向。
不好——
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升起,封炀来不及思考,那带着黑红冥焰的箭羽破空而出,男人身下骨凤一声嘶鸣仿佛痛苦到了极点,箭尖碰触帐顶的瞬间,煌煌燃起数丈烈焰直冲半空。
封炀怔怔的看着远处火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怪不得这些人明知道有妖鬼压场还敢贸然不听调令,怪不得安阳军就在近侧还能传出五公主受伤的消息。
不止是敌军奇袭兵士反叛,最大的问题竟出在五公主那边。
他恍惚中听见了一阵刺耳的大笑,身后的少年朝着骨凤的方向奔走几步,他脚下虚软如同疯癫。
“妖女乱国,获罪于天——”
他高声嘶吼,脖颈额头都凸起了青筋,几乎是同一时间,四面八方响起无数附和声。
获罪于天?什么时候这张牙舞爪鬼物成了天了。
自古以来叛乱多是这样,要么说自己承了天命,要么说对方是妖邪降世,总归没人肯认下乱臣贼子的骂名。
封炀知道,其他兵士也一样知道,可这说法还是一传十十传百远远蔓延开来,夜色中有无数声音跟着高喊,连南棠那边都隐隐听见了动静。
骇人的冥焰将军帐隔绝开来,十数名黑衣鬼面的暗卫分散在军帐四周,再外层是兵刃出鞘的安阳军。
钧辞的手紧紧握刀柄,有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背后燃起熊熊大火,可他感觉不到一点灼烫。
刺骨的冷意蔓延全身,无声的压力迫得他想来回踱步,他想做些什么,可他得到的命令却是站远些,既不用救火,也不用平叛。
南棠依旧坐在帐中,任由那大火在周遭吞噬,乌长悲站在她身前,衣角几乎贴在她膝侧。
这是礼制范围内最近的距离,男人的身体绷到了顶点,纵使是南棠也能感觉到他压抑不住的杀意。
“公主。”一盏茶放在桌上,观宁垂眸站着,与乌长悲恰恰相反,他动作神态一派平缓,连呼吸都不见半分慌乱。
火光映衬下,少年眉眼温和,不是胜券在握的倨傲,也不是万念俱灰的漠然,对上南棠的目光,他只轻轻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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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一些事打乱了计划实在对不住大家,现在其实也没有解决,但有喘息的机会就爬上来更一下。
再次抱歉
新年快乐
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