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刚要回话,远处陡然传来几声惊呼,紧接着便是百千战马接连的嘶鸣。
喊杀声,哀嚎声,兵器撞击声,马蹄踏雪声,回山倒海自远处监军营帐方向滚滚而来。
一阵寒风刮过,竟将浸了油的火把尽数吹灭,周遭一片黑暗,只留下那尚未扑灭的火光。
“列阵!”
封炀高喝一声,他一脚踢在薛崇小臂上,后者虎口一麻,手中宽刃飞到半空。
封炀跃身接过,与自己手中兵刃相撞,火星四溅,尖锐的声响让近前兵士纷纷一震,嗡鸣久久不散,却无一人敢盖双耳。
接连几下,全军整肃。
封炀依旧不停,他每一击都努筋拔力,直到最后一下,薛崇的宽刃竟生生断裂斜飞出去,封炀这才罢手。
血顺着指尖一滴滴落下,他冷冷看向面前众人。
这是曹钏教给他的,如此庞杂的军队,绝非小股奇袭能够击垮的,比起外力,内部的动乱反而更加致命。
与轩辕不同,曹家军一向荣争耻和,只要有本事有能耐,就要不顾一切往高处爬,前面的人时刻准备阵亡,后面的人跃跃欲试接替。
西晋分地建国以来大小战事频发,折损兵士无数,可唯有他们,是将帅阵亡最多的一支。
封炀自小便知道,无论是主将还是监军,公主也好王子也罢,没有一定不能死的人。
这是曹钏一遍一遍提醒他的,可连曹钏自己都没有意识,这话从主将口中说出,本就是托付。
封炀并未因南棠那处突如其来的状况改变计划,依旧兵分三路,按最稳妥的方式进行。
却没想到,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依然在扑救大火的安阳军。
除却最外围警戒的兵士外,正中儿郎赤膊扬雪头都未回,他们脸颊胸膛一片通红,不知是冷还是气血翻涌直上。
封炀有些讶异,安阳军派出的这八千人,与其说是出征将士,倒不如说是五公主的亲卫,于他们而言,战场输赢远不会有五公主的安危重要。
可如今……
“多谢将军。”最先前来交涉那人抱拳拱手,完全没有抽身援救的意思。
封炀眯眼打量他,那人似乎知他疑惑:“将军,安阳军不用谁替谁做事,只需要各司其职。”
与曹家恰恰相反,若论愚忠,安阳军首屈一指。
他们永远相信战场的每一个决定,直到死亡前一刻,他们依旧相信战局能胜,主将能赢。
不等封炀再想,混乱中响起一声异常刺耳的惊呼,封炀凝神去听,那人喊得声嘶力竭喊:“监军遇刺,身受重伤!”
不好……
封炀眼神陡现杀意,那钧辞难道是死人?
大军行进必引鸟兽惊飞,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摸到眼前的最多几百人,留在五公主那处的安阳军五千有余,这样的人数竟也护不住营帐?
退一万步讲,纵使真有疏忽致使监军折损,这样的话也断断不能嚷出来。
眼看面前兵士隐有躁动,有封炀心底突然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这般万军丛中斩将烧粮如入无人之境,足以引军心大乱。
果不其然,喊叫接连响起,一模一样的话,却愈见倾颓之势。
………………
我会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