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207章—陶默、乔
这里已经是贫民窟的深处。
原本还有些青石砖的路面只剩下泥泞。
两旁的石头房屋也不见了。
只有木头搭起的小棚子，有的，甚至还没有人高。
已经是晚饭的时间，可以闻到空气里一股扭曲的味道。
乱七八糟的食材熬成汤。
然后在厕所里放了过夜的味道。
四周的霉味与馊味夹杂着食物的味道，直叫人胃口翻涌。
“休顿，你不觉得恶心吗？”
玛格丽小姐小心翼翼地落脚，她实在不能想象那些孩子是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将光着的脚踩在地上。
啊，那是屎。
那个孩子踩到屎了。
“玛格丽小姐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人？”
“以前？休顿，我没有以前。”
玛格丽小姐露出苦笑，“好了，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小小的棚子里，已经亮起了灯火。
小小的油灯的光亮还不能从棚子里溢出来，只是从门口可以见到里面豆大的灯火。
“抱歉，问一下，这里是【先生】的家吗？”
玛格丽小姐拉住一旁走过的一名男子，问道。
他的背佝偻着，两边的肩膀也有不自然地塌下。
这是长期背负重物留下的痕迹。
拿到了工钱正要回家的苦力点了点头，然后又提高了嗓音，“你们是什么人？”
眼前的少年唇红齿白，长得很是好看，而一旁的男子则凶神恶煞，这样子的组合，难道是……难道是对先生不利的？
“哦哦，我们听说了他的事，所以想来拜访一下。”
玛格丽小姐点着脑袋，已经手握住一点荆棘花香。
迷醉的花味混入那恶臭的环境当中。
苦力的神情变得自然，“哦哦，原来如此，这里就是先生的家，他是个好人，真的是个好人。”
“那真是多谢了。”
玛格丽小姐说道。
荆棘之花的作用会逐渐消散，他只会以为自己相信了眼前人。
不知道超凡的人，甚至连意识到自己已经受到了影响也做不到。
“看样子就是这里。”
玛格丽小姐微笑着说道。
刚要直接进那个木棚子拜访，就见一个男孩子蹦蹦跳跳而来。
手上拎了个篮子。
他已经快快冲进了那个棚子。
“先生，先生，我家摘了……你又忘记做饭了是吧？”
“阿瑞，别那么急，要喝口水吗？”
“我能不急吗？啊，对了，先生，这是我和妈妈一起去摘的覃类，你可以拿来熬汤喝。”
“嗯嗯，都是无毒的，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知道知道，不认识的蘑菇，宁愿饿肚子也不能吃。”
男孩子从小棚子里走出来，一位三四十岁的男子走在后面相送。
他的两鬓已经带着发白的灰。
头发里夹杂着些许白色，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白色。
男孩子开心地一鞠躬，“先生再见。”
男子微微一笑，将几块点心塞进男孩子的手里。
男孩子开开心心地跑走了。
男子看着他的背影，到看不见才松下心来。
这个时候，就注意到了那里的目光。
剑士，侍从？
男子的眼神里闪过什么，“两位，要进来坐坐吗？”
玛格丽小姐与休顿走进了那间小棚子。
和四周的小棚子一样，但又很不一样。
毕竟别的棚子里，绝不会有这么多书。
几本书摊开在桌子上，整个棚子里，只有三件家具。
箱子，桌子，还有一个说不上床的草垫子。
但这些却与四周的一切割裂，撕开。
就像是放在破盒子里的珍珠。
“两位，有什么事吗？”
贫民窟的教书先生微笑着说道。
他随意地在那里收拾书本，却没有看到，背后已经伸出一根荆棘。
荆棘的顶上，生长出一根尖刺，长得好似针一样。
那根荆棘之针扎进了教书先生的背脊。
教书先生眼神里的光逐渐消失，只剩下迷惑的迷乱。
“玛格丽小姐，用得着这样吗？”
休顿已经皱起了眉头。
这位先生给他的观感很好，怎么也不该……
“这样子才是对他最好的，知道我们来过和不知道，那是两码事。”玛格丽小姐认真地说道。
正因为对他好，所以才要让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说出你的名字。”玛格丽小姐微笑着说道。
那位教书先生已经开口，“我叫陶默-乔。”
玛格丽小姐点了点头，他的回答符合被荆棘迷乱之毒操控的状态。呆滞、呆板。“你为什么在这里教书？”
就见陶默-乔的脸上闪过恶毒，“我被学城驱逐，被发配到了这里。”他的脸上露出笑意，“既然他们瞧不起我的学问，那我宁愿教那些永远成不了学者的人，”他咬着牙，“不过，看到他们的笑脸，我……我……”
挣扎。
荆棘的毒素唤醒了他的记忆。
内心的阴暗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玛格丽小姐急忙说道，“我们不说那个了，你认识阿兰吗？”
“阿兰？阿兰。他是个好孩子，很认真，很上进，他当然成不了学者，但是学到的知识总是能用到的。能够用上的知识，才是好知识。”
陶默-乔面容逐渐温柔。
那些初到这里的负面、阴暗，早已是沉静在心底的东西。
他做的事情，看不见成效，也影响不了任何东西。但是……心却会安。
“那么，你知道阿兰出什么事了吗？”
问题如同轻柔的少女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迷茫的陶默-乔脸色一变！“他们不肯放过他？他们又去勒索他了吗？”
勒索？
又？
“谁勒索阿兰了？”休顿直接问道。
怎么变了声音。但是陶默-乔还是回答道，“当然是洛克会的那些人，他们向贫民窟的居民收种种乱七八糟的费用，这一次又盯上了阿兰的工钱，他给人领路的工钱。阿兰早上就被打了，他不说，但我看得出来。”
阿兰被打了？
玛格丽小姐低声说道，“怪不得他动作有些奇怪，应该是被打了肚子。”
“看样子事情很清楚了，就是洛克会那些人……”休顿手按在了剑上，看向了玛格丽小姐。
该你做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