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潇驰回来后和洛亦尘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他原本不想告诉洛亦尘的。但是见洛亦尘一路搂着风吟前行的样子,他不想继续跟他们走下去了。
如果要离开,还是要让洛亦尘知道的好。秋弦回顾昨日傍晚进入狐悲岭的场景。
马儿在森林边上踱步不前,秋弦知道风吟绝不会同意停下来,便继续挥鞭,迫使马儿缓慢走进了丛林。
天色越来越晚,林中的光线越来越暗,马儿越来越躁动。秋弦调集了全身的警觉,察微于数里之外。他感到了几波人从不同方向正朝着他们靠近,约莫二十来人。
“丫头,有人来了。”秋弦提醒道。
风吟在蛮荒的经历让她的识海极为强大敏感,她反手握住邀月。马儿嘚嘚嘚缓慢地在林中前行,枝叶不时扫过两人身体。突然,嗖嗖声传来,长箭刺穿树叶带来一阵劲风。早有预备的秋弦和风吟一前一后,一俯身一仰头,险险避过擦身而过的箭羽。
二人翻身下马,寻了巨柏粗壮的树干躲避。风吟扒开眼前的灌木,探视前方敌袭。风吟突感头顶一股森森之气,抬头,惊得瞳孔放大,一把大刀生猛地迎头劈下。未及反应,却见青芒舔着那刀柄转了一圈,“啊!”的一声,大刀斜飞了出去,刀口深深陷在一棵巨柏的树干上。那歹人的右手腕被青芒旋了一圈,生生割断皮肉筋骨,温热的鲜血四处乱滋,喷得风吟满脸皆是。
风吟还震惊于被人喷血的惶恐中,秋弦飞起一腿蹬在巨柏的树干上,借力朝前蹿了出去。袖底灵力运转,乾坤手一挥拢了一把树枝,刷刷扔了出去,立刻听见齐刷刷长剑哐当跌落之声。
见秋弦被一群手持大刀长剑的人围攻,内化于心的行云流水,脚下幻影迷踪,手中邀月灵蛇一般吐着信子,攀上那群歹人的手腕。那群歹人只见一道森白灵动的白光在眼前上蹿下跳,接着右臂一麻,武器顿时落地。
那些歹人对秋弦和风吟狠厉决绝,但二人都未生杀人之心,不过是击落对方的武器,叫他们无法还手。几个回合来去,那些人缓过劲来又捡起自己的刀剑,劈头盖脸朝二人袭来。
青芒不过是一把短小凌厉的匕首,攻击范围不如长剑,好在秋弦身手灵动敏捷,速度奇快。对手未及收回前一次攻击,青芒已制约住了对手的下一招攻势,叫人丝毫无法回击。
突然,那群歹人似乎领悟到了什么,自动分成两拨,分开攻击秋弦和风吟。一波手持大刀的猛汉,发起一波凶狠的狂劈乱砍,拉开了秋弦和风吟的距离。接着另一波人围着风吟,形成剑阵。
那剑阵又分成两拨,一波持长剑团团围攻风吟头部,风吟俯身避开,另一波却俯身团团攻击风吟下盘。真是避无可避,十分凶险。邀月轻轻点地,风吟腾起双脚,低头俯身,风吟整个人架在邀月的剑柄上,邀月剑身压成一把弯弓。
上下剑锋围攻剑势浩荡,风吟一阵晕眩,双目一闭想起在书院听雨楼时的情景。关闭五识、虚怀若谷、灵台清幽、解心释神、天地无涯……风吟顿时觉得自己身轻如燕,邀月弯弓一般剑身也随之往上一探。软剑生生撑起了她的整个身体,风吟横在邀月的剑柄之上,仿若一只轻盈的蜻蜓停在花茎上,邀月未显丝毫重压之势,堪堪避开了上下围攻,
静心诀助她抛却万物,进入无我之境。心法与体内汹涌的灵力融合,千钧一刻之际步入妙境,助她超然肉身重负。此刻,一花一叶便能承载她的整个身体,更别说上品玄铁所铸的邀月了。
围攻之人迅速变换队形,收了长剑,蓄势待发。风吟运转体内灵力,上下翻转身体,双腿指天头顶指地,邀月在地上狂舞。四周枯枝烂叶被邀月的剑势卷成小山,风吟把灵力灌入邀月,朝四周一挥。剑势风卷残云,那些枯枝烂叶变成了利剑、匕首、铁钉、钢镚……朝四周爆发,炸出一片哗啦啦的惨叫声。
风吟翻身落地,又一群歹人围攻而至。这一波人手中武器五花八门,有铁锤、有大刀、有手戟……一看就是亡命之徒。个个眼神狠厉,出手彪悍。风吟心中一阵厌恶,看来不下杀手,对方是不会罢休的。她定了定神,一只脚轻轻滑动,脚下一股股无形的能量波动漾起。正待她发起又一波攻击之时,不料手腕一紧,一根树上甩了一条鞭子,紧紧缠住自己的右手。
待风吟挥出左手攻击缠住右手的鞭子时,左侧树上又甩来一条鞭子,缠住自己的左腕。眨眼间风吟就被长鞭拉成一个“大”字,吊了起来。四周的歹徒,忽见得手,个个眼露精光,蜂拥而上。
嗖嗖嗖……围攻之人倒成一片,一阵箭雨落在围攻她的人身上。风吟以为来者是友非敌,正要出言道谢,却见又一队握弓背箭的黑衣人杀气腾腾逼近自己,丝毫没有解救她的意思。
风吟从那些蒙面之人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善,心道不妙!算了,技不如人,死就死吧!她一咬牙,闭上眼。她已能听到对手的呼吸声,那群手握长弓的黑衣人即将得手。呼呼啦啦一阵劲风扫过,纵横交错的热流滋到风吟的脸上、头发上、身上……
一层热乎乎的黏液糊在她的眼皮上,双手被绑,她只能甩甩头,眨了眨眼,勉强撑开一道缝。却看见青芒脱手,一个旋转拐弯又回到秋弦手中,绑住自己的长鞭一松,风吟的双手解放了出来。浑身血渍的秋弦向自己伸出一只手臂,托住自己的后腰,另一只手把青芒插|进鞘中。
秋弦一搂住风吟,铺天盖地的安全袭来,她才觉得浑身一软,伏在秋弦身上。她耳边传来秋弦低低的、愤怒的、压抑的嘶哑声:“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