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好几天了,那花骨朵的红梅还没开。
陈樱的奶娘梁婆子从厨房给她带来两块地瓜。
自家大小姐真怪,羊肉,兔肉这些好东西,竟然不喜欢。每天必吃两块烧地瓜。
这烧地瓜有什么好吃的?吃多了反酸又胀气的。
陈樱吃下两块地瓜,这个叫仿汉的朝代在冬天连个果子都没有。
偶尔能有几个酸梨,还被王米娘藏着掖着,准备宴客用。
在屋里,她啥都不爱干,只愣愣的坐着发呆。
梁婆子,把地瓜皮什么的收拾下去,又端水为大小姐洗了手,这才劝道:“大小姐,好歹您动动针线。不然被夫人知道了你好几天没拿针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陈樱一听拿起了线,开始打络子。
犹记当年她被选为侯爷继妻是因为,给嫡姐的儿子打的络子好,乞求孩子平安健康,打那那络子时没有停顿,一气呵成。
被侯爷的奶妈给看到,侯爷说她心思巧妙,品性善良……呵呵!
真相确是,她提前知道了嫡姐夫想选个小姨子当继妻,特意练习了两天,上赶着表现的。
最后,算是两败俱伤吧!她不太想承认只有自己完败。
…………
马氏没敢天天让婆婆做饭,身体缓了四五天就开始了每天做饭洗刷锅碗瓢盆。
而方橙接手小孙女的看护。
家中不缺柴,水只能化雪。
方橙嫌弃有土腥味,烧开了以后过滤几遍再用。
味道会好很多。
小孙女的尿布,儿子的里衣啥的,马氏都洗了出来,在厨房撑着木杆烘干。
方橙发了黄豆芽,经常做水饭,有汤水的吃了御寒,易饱。
晚上小囡醒的次数少了很多,因为不饿。
雪再一次停时,已是三九,腊月初六了。
系统给了半个月晴天的预告。
陈盎然能下炕了。
那半宿的挨冻要了他的半条命。
这雪还没铲出路来,前几天来借粮的张氏又来了。
整个人是从雪里爬过来,见方橙后,扑通跪在她的面前:“三伯娘!俺娘没了!这天可咋办?孩子他爹不在家,我带着孩子……”
方橙扶起她来,说道:“先你回去!我一会儿过去。”
张氏又跪下磕了头才走。
唉!只怕不只止一个冻死的。
系统提示:还有一个,就是天天骂儿媳的赵氏。
方橙叮嘱了儿子儿媳妇,不要出门,自己才去的。
手持一股香,一打黄纸。
来到赵氏家中,只有娘俩个守着方橙的堂妯娌。
衣服穿上了,头发也梳了。
这年头家家被抢的连香和纸都买起。
把香给了侄孙陈田,让他上香,烧纸。
“这天寒地冻的也没法入土,你娘早些年打的棺材先停在堂屋,来年开春了再挑黄道吉日。”身为长辈的方橙要给小辈们指条道,不能让晚辈难做。
“是,伯母,听您的。”
回到家没一会儿,又来一个孩子。
陈华给三大母磕头,讲自己大母没了。
孩子才七岁,方橙拿了一块豆饼给他。
他忍着饿没吃。
方橙挎个团筐抱起他一起走。
“三大母,我能走。”轻的跟小猴子一样陈华要自己走。
方橙劝他:“我知道你能走,但你走的慢,我抱着你走的快一些。来,搂着三大母的脖子,一会儿到家了。”
陈华这才身子软软趴在方橙的肩上。
“三大母……”
“哎,别哭。一会儿到了。”
…………
人生的烂事儿,都挑一块去了。
方橙这一到陈华家里,他娘姚氏叫道:“当家的你可别吓我啊……”
系统提示:还没噶,被痰迷了!
方橙几步进了屋,见炕上躺的一个人干。
没死真是奇迹。
方橙把孩子和东西一放,把姚往边上一拽,抓起这堂侄子,一堂拍右他的后背上。
只见他一口吐出浓痰,气儿喘上来了。
方橙往边上一让,对姚氏讲:“给阿秋披上件棉衣,把枕头立起来让他歪一会儿。把痰收拾了烧了。”
姚氏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赶紧应声去做。
这陈秋家有所准备,估计也是给陈秋准备的,现在拿出来给他娘用。
陈华把方橙给他的那块地饼放在供台上。
方橙烧了一刀纸,就要走。
这一天过的挺忙。
姚氏赶紧带儿子闺女给方橙磕头。
一是谢方橙刚才出手救了男人,二是这前来吊唁的只有方橙一人。
别家都是表示不方便,不能来。
方橙扶起她道:“这雪化了,路能走的时候去城里给阿秋开方子吃,千万别光吃萝卜止咳。”
“是,听您的。”
…………
方橙回家的路上,目光所及全是积雪。
不知道,明春时还能看到几户人家。
方橙在雪地上走,轻盈又快速,不一会儿便到了家。
先洗漱一番后,才去了厨房和堂屋。
两个孩子都睡了,她看了两眼,面色红润,呼吸平缓。
而陈机在炕上拿着一本书正在看。
见母亲回来,便说:“娘,阿秋怎么样?”
方橙叹息道:“瘦成柴火棍了。”
陈机与他是好友,听后心情低落。
“等天气暖和了,我去看看他。”他想现在就去,可他不想让母亲担心。
自己这般养身子,是母亲揽了大部分活,还拿出之积攒多年的东西才保住的,他得珍惜。
手脚破皮了,等再结痂就好了。
马氏在灶口坐着做鞋。
这几日,婆婆给布又给棉的。
让她一家四口做棉衣穿。
她试着撕扯那布,拼尽力气一个口子也没撕开。
要不是有婆婆的剪刀,这还裁不了衣裳。
…………
水州的圆主公府上。
院中的腊梅花终于开了,暗香扑鼻。
大公子圆子文要开赏梅宴。
圆主公很是支持并讲道:“你岁数还小,让你子修哥主持大局,你打个下手。”
圆子文不服气。
“也就大了个四五岁,怎么就要他主持大局!”
而圆主公骂道:“糊涂!这样你都看不明白,以后怎么接手?”
这时旁边默不作声的夫人,拽了一下儿子的手。
圆子文这才别别扭扭的问他父亲有什么玄机?
“你想像一个总管一样操劳?他邀请的朋友没有一个傻的,自然会分出你与他的区别,作为主公自当雅量!他的朋友,也得为你所用才行。”
圆子文政治武略文盲,见母亲给他使眼色,便开心的对他父亲讲:“孩儿明白了!父亲为孩儿费心了!”
其实稀里糊涂的一匹,只等他母亲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
等圆子文走了以后,圆主公对大夫人讲:“此子类我啊!听的劝,且一点就透!”
周夫人点头,笑着讲:“这不光头脑像,脾气身板武艺也像。”
“我的麒麟儿!”圆主公得意洋洋。
第二日,周夫人服侍丈夫走后,让人传大儿过来,又让人抱小儿在榻上玩耍。
她叹气道:“嬷嬷,老大那死脑壳子,到现在还没开窍!这如何是好?”
俞婆子劝她:“我的夫人,您何苦这般严厉对大公子,才十二三岁呢。男人呀,过了二十才开窃!再说,您底下还有两位公子呢!”
周夫人想也是,便说道:“希望那两个窍开的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