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芳一下午这心突突的跳。
今天她的活儿是在苞谷地里锄草,她男人会开抽水机,就在机井那看机器抽水。
中午时,她出的主意是下午看机器时,受点小伤。
像被皮带“咬手”,“咬胳膊”啥的。
一是受伤后,在卫生所里治疗,为“公”而伤,以后重活不用干,轻省活紧着你选。
二是这都受伤了,古春霖好意思跟一个伤员病号计较?
古春胜一开始是犹豫的,后来被杜兰芳一哭,就应了!这些年拿的钱是不可能吐出来的。
杜兰芳今天下午活儿干的可卖力了。
下午四点左右,终于有人在地上喊她:“春胜家的!你男人在三号机井被机器咬了,快去看看!”
“哎!”杜兰芳应了声,急匆匆的往半山腰跑去。
…………
古春胜噶了的第一时间,方橙便知道了。
系统向她讲了原因。
方橙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系统回复:不伤心就好,没必要为这个渣而难过。
上一辈子,方玉甲死在这个二儿子两口子手中。
方玉甲不死,小黄鱼啥的不能分。
三家相互监督,个个是孝子,努力让老太太活到一百岁。
可古春胜家等钱用,于是夫妻二人做秀做局。
明面上给老太太天天荤菜,又给倒蛊白酒。
传出老太太好上喝酒后,不到十天用酒把方玉给灌死了。
为此,他们夫妻俩还多得了两条小黄鱼。
老太太仿佛被火烧五脏六腑,折腾了半宿才没的。
那两位堵门堵窗的,坐在炕沿上看着老太太咽气。
最后对外说老娘贪酒,二人怎么劝都不成。
夫妻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欲死追随。
被族人劝,老太太已经高寿了……
…………
杜兰芳一路上想的多了,男人只是伤了手,一定多要好处,这手不便,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如果伤了脚,更是要好话计,轻省工分高的,能一直干到老。
但等她见着了古春胜那血肉模糊的上身,青白脸色在那儿躺着一动不动,心中喜悦全然没了。
“当家的!”杜兰芳一个腿软坐在了地上。
…………
方橙听了来报信的话儿,一下子“昏”在锅台边上了。
吓的李丰庆直叫六奶奶,把她扶上炕,又快跑去叫了赤脚医生。
张菊香背着急救包来了。
血压高一点,脉搏啥的正常。
“听了古春胜的信,一下子昏了。明天醒了就没事了。”张大夫说。
李丰庆吓的问:“要是明早不醒呢?”
张大夫吓唬他道:“那咱家出钱给老太太风光大葬!你说你,告诉你多少次了,对老人讲这样的事,一定要委婉再委婉,省得出什么事儿。你去古家叫两个丫头来看着老太太。”
“知道了!瞧你凶的!”李丰庆又跑去古家,不一会儿带来三个丫头。
古金鸽姐妹和古金燕。
张大夫把照顾老太太的注意事项讲了两遍,古金鸽姐妹一听便明白点头,而金燕根本没在屋里听,正在方橙的菜园子搜黄瓜柿子吃。
张大夫领着丈夫李丰庆回家了,一路上真忍着没多言,回家后丈夫被她拧了胳膊好几下。
李丰庆只能嘻嘻哈哈的受着。
…………
古金燕在菜园里转了好几圈,觉的老太太的菜园子看茎叶长势不错,实则不结果子。
一会儿进屋来,想拉抽屉,被古金鸽制止了。
“起来,这是我奶奶家,我爱干什么干什么!”古金燕现在手中没钱,听到奶奶昏了,心中立马有了主意,来拿点值钱的。
“不准翻!这是我奶奶的东西,可不是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金枝!去大街叫人来,就说古金燕趁奶奶病了来偷东西!”古金鸽对上自父母那对极品都不怵,何况说她不过的堂姐!
这时门口传来金花的声音。
“六奶奶!我来了。”古金花听了六奶奶昏过后,就抱着孩子来了。
一到屋就见三姐妹相互瞪眼。
“怎么了?”
古金燕哼了声说:“没什么!”
说完便扭头走了。
古金鸽才不会替她藏着掖着呢。
“她想翻奶奶的抽屉!”
古金花道:“我先看看六奶奶,一会儿我去找她算账!大夫怎么说。”
“张大嫂说奶奶明早醒了就好了。”古金枝补充道。
“行,你们俩好好守着,有事去我家找我,还有晚上我来送饭。”古金枝说罢回家把孩子交给婆婆,就去找古春霖!
方橙实则是装晕,她连面子上的“母慈子孝”都不愿意装。
系统劝她睡一觉,有它看着呢。
…………
古春霖心情复杂的给二弟争取为生产队而死的各种福利。
古春寿恍惚了好一会儿,一点也不信!他二哥以后还,还骗了好多好东西呢!
直到看见尸体才信了。
刘英和许秀相商着办一些事宜。香支蜡烛不许用,总得让给穿上一套衣服吧?
近亲族人一家送来几尺布,拼凑了一套寿衣。
寿鞋就穿了棉鞋,因为比较新。
四个孩子哭的嗓子都哑了,杜兰芳更是头呛地,又碰墙要死要活的。
杜家来人了,从去岁杜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杜兰芳的兄弟,弟媳一脸苦相。
大队部承认了古春胜因工而亡,每年大队补助一百元钱,一百二十斤麦子,直到他最小的孩子十八岁。
杜兰芳同意了。
古春霖从始至终没提一句秦素月抚恤金的事儿,都随古春胜入了地下吧!
兄弟二人在商量用明天用席子卷着古春胜入土。
棺材铺早被批斗的拆了,而古春胜连四四十不到,也没准备棺材。
这时,杜兰芳讲道:“我把大衣柜倒出来,用这个吧。”
兄弟二人倒高看她一眼。
这大衣柜是她的嫁妆,不枉老二与她夫妻一场。
实则杜兰芳内疚死了!为了让心里好受点才拿出了大衣柜。
…………
夜里,古春寿又到了梦里,好像是八零年。
这一年生产队还在,他二哥依旧是书记。
当年把大女领走的男人从大东省又来了,还抱着一个娃娃,说是大女拼命生下的儿子。
这个男人三十岁了,叫杨四,外号羊屎。
满身破烂一来就抱着他叫爸,要落户他家。
杨四会说,哄得全家老幼叫姐夫,只有建豪不叫,还被他骂拧犊子。
没了闺女,但有个半子也行!
他就找古春胜给大女婿办理落户。
古春胜一开口就说:“把你自行车给我,再添上五百块,我把大侄女婿的事儿办的妥妥的!”
气的他回来牙疼了好几天。
最终还是咬牙四下借钱给他二哥。
他好赌人品孬,难借。
借了一个月都没借够,倒让他发现他的好二哥和杨四认识。
半夜里杨四偷溜出去与古春胜见面,说他又借了多少,还差多少!
气的他当时拿起铁锹要乎死这两个杂碎!
杨四就这样跑了,丢下他的儿子。
他得了外孙,让古建军婆娘当儿子养,被拒绝。
最估因为这事儿,建军婆娘与他们两条心了。
而古春胜像没事人一样等着他拿自行车换了古杨的户口。
杨四的孩子改姓叫古杨。
这个梦又把他气醒了。
现在他觉的梦里不一定是真的了,毕竟他二哥死了!
那他的小洋楼,他的出息儿子,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