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族长大声斥喝。
又对忙着写单子的程金山说:“把她送回屋,少出来现眼。”
被族长骂,金山家的开始摸眼泪。最后金山起身,拉她回屋了。
族长对程四海说道:“咱老程家烧七念八的,还用上你亲家那边规矩?如果四海你想改,就先除族,另立一支!”
程四海哪儿敢,忙说没有没有,那金山家的乱说的。
族长有些生气了,把烟锅往桌子上一磕,讲道:“四海家的,与六河家的分老爷子的体己银,别磨矶。”
程刘氏连忙与方橙回到自己屋里,拿出公爹过世前给的殡葬费,说道:“弟妹啊,你大哥没讲不是要昧下这银子,而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咱爹的家底,想着分家后就合计好了就给你。”
方橙觉的那族长真是太给力了,自己一招都没出就把大房给提溜的没脾气,当然那金山家的算是神助攻了。
“大哥和嫂子我还信不过?”方橙也不想节外生枝,没有反驳妯娌。
按程刘氏的说法,分家后再给,到时给个屁,分书都立了,一文都没有了。
程刘氏打开衣柜,出衣柜里的小箱子,拿着钥匙打开,捡出六个银锭,每个二十两,说道:“就剩这些个了,俺再留出二锭,剩下的咱们两家四六分。”
方橙望着一百二十两银,又看眼自家妯娌,这是欺她不识数吗?
刚讲了信的过他们,就这?
一百四十八两用掉二十两,不是应该一百二十八两么?
虽然八两与一百二十两比,觉的大头出了,但那八两,二房也可以分三两二分银,够那程禄山一年束修了。
方橙对妯娌说道:“嫂子,你知道我的,平日里哪算过帐,真是两五不懂一十,我叫金山和禄山来算算,你和大哥也不用贴补我们,是该我带孩子自力的时候了。”
说完,就起身去堂屋去叫禄山,对族长讲:“族长堂哥,我来叫金山与绿山一起算一下帐。哎,我家大哥大嫂总想贴补我们,我是那不识数的,但我知道,兄嫂宁可少要,也总让我们二房一些的。这情份,我们二房定放在心上,但总不能让大哥家来填补!我让他们兄弟俩来算算,一是一,二是二,我心里才好受些!”
听了方橙的话,族长倒是满意的看了看程四海,嘴上表扬着:“像个当大哥的样子!”
又对那堂兄弟俩说:“你们俩去看看,先清楚的分家了当,以后再有情有义的来往。”
兄弟二人称是,才又来到程四海屋里。
…………
程刘氏见方橙真是不识数,那当日里老太爷给多少钱,程方氏根本不认得。昧下这十两(其中殡葬费只用了十八两),斧子可以读几年书了。
等三人来到屋来,依然看到,摆在桌子上的,一百二十两银子。
方橙面色没有变化,倒是那堂兄弟两个有些吃惊,没有想到,老太爷真留下这么多银子。
程禄山想,如果刚才族长没有问到,那么自家就要出声问,闹的颜面不好看啊。
程金山想的是,自家都得了该多好。
方橙见会算账的都来了,就开口说道:“老爷子咽气那日,把一百四十八两交给嫂子,我是不识银的,禄山,你算一下,别让你伯父家总贴补咱们。”
话声一落,程刘氏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没想到妯娌是个藏奸的!明明识得银,却阴阳怪气的来让她下不来台。
程禄山大体描了一下银子,就与程金山算了起来。
“大堂兄,按伯父说的殡葬费二十两,五七三年祭两次四十两,余八十八两,然大房占六,二房占四,所以,伯母给出三十五两二钱就行。”
程金山心里早就算出来,也知道理应如此,更知道自家不给都不行。
便对自家老娘说道:“娘,应给二婶子三十五两二钱。”
那程刘氏还没算出来,但相信自己儿子,就拿出一锭二十两的,递给方橙。
“弟妹啊,这二十两你先拿着,剩下十五两二钱等明日里寻着剪刀,绞开了再给你,咱们先分家去别耽误了。”
程刘氏肉疼的,不想把还没捂热的银锭分出去。
方橙没接那二十两,反而对她讲:“嫂子说什么是什么,都放嫂子这都行,日后嫂子还能少了我们二房钱花?”
一边说一边要向外走,程金山连忙上前行礼道:“婶子,请等等,侄儿知道剪子在哪,称在哪儿,这就能绞能称。”
方橙停下脚步,就站在门边,一会儿用手绢捂着嘴,压下嘴角的笑意,一会儿做出不用这么麻烦的表情,太有意思了。
程禄山站在门边上与老娘一道,面无表情。
程金山给老娘打眼色,赶紧找称,找剪刀,不一会儿,就从二十两银锭上面,剪下四两八钱。
多大点事儿,一会儿就办好了,还讲什么耽误分家?
这次方橙接过银子,才带着儿子先从大房出来,去了堂屋。
程金山与自家老娘,在屋里短短的讲了几句话。
“金山,那方氏不拿银子就不拿,你干嘛非要剪开那锭银子,还都给了她。哎呦喂,多放一晚也是好的。”程刘氏心疼道。
程金山望着自从分家就焦躁的老娘,忙劝着:“娘,族长在呢。要是二婶没拿银子回了堂屋,族长问起来,二婶说因为你不想绞银给她,那你也会被族长认为你是胡搅蛮缠,赶你出来!”
程刘氏一想也是,后面要分的东西不少,那要看好了。
等母子二人回到堂屋,就开始了分产了。
分家的啰嗦劲,小到碗筷,大到房屋田产牛,加上分粮过秤,一直到下半夜,一家分成两家,各自经纬分明。
方橙看着东西都分好,又让三个儿子送族长和二位族老回家。
三个儿子早就得了方橙的话语,对那三位主持分家的长辈恭敬的很,还讲明,过几日会有答谢。
因为身上有孝,把人送到街门外,望着长辈进院后才回家的。
因为这个举动,倒让二房在村里名声了好了不少。
…………
程四海家劳力少,分的又占六成,所以累的不行,那一房早早回屋睡屋,明日里再搬弄东西。
方橙出力最小,自然还不困,站在院子里,见三个儿子都回来了,又插上街门,才回屋里头。
方橙躺温热的坑上,舒服的哼了哼,除了褥子有点薄,被子有点压身子,没啥大毛病。
她把分家的银子,随手扔到空间里了。不由得想着明天的安排,明日里是程老爷子的头七,要供奉饺子的,原先讲好,一家准备一次,轮着来,虽然明日里是大房准备饺子,但二房也要有所表示,供奉上三样点心。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程银山是二房老大,虽然分家没多参言说话,但心里有杆称,明白二房没吃亏,就带着两个弟蒙头干活,看着大伯母在族长面前假惺惺又故作大方的样心,很解气。
送族长回家后,回到屋里,自家娘子立马点灯照亮,说道:“分家了?一晚上听着呼隆响。”
“分了,先睡吧,明日里有的忙。一早你也早起帮帮老两家的,先吃了早饭,好忙活爷的头七。”
银山家的见当家的累的困的,也就不问了,赶紧先睡,明个好早起。
程铜山回屋后,婆娘和两个孩子都没醒,主要是明个铜山家的煮饭,所以再大的声音动静不如早睡。
他也上炕,睡在了炕梢,什么事明个再说。
至于程禄山回房后,碰到了自家婆娘的盘问。
“相公,咱们与大房分开了吧?咱们能住上瓦房了吧?咱家分几两银子?咱……”许涟漪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程禄山这会儿累的不行,面对自家娘子的问题,有气无力的回答:“明日里说可好?我实在困的要睡了!”
“不行,今晚上你不给我讲明白,就别睡了!”许涟漪撒娇的说。
程禄山嗤笑了一声,倒头就睡。任凭许涟漪对他推搡,挠痒,只顾睡觉。许涟漪,见他真的睡着了,也歇了心思,反正明天也能知道,还是先睡吧。
…………
鸡叫头遍,程铜山家的就醒了,她小心翼翼的摸黑穿衣,今日里她做饭,再讲冬日里寒气大,婆婆的炕肯定凉了,也要添柴。
动作虽轻,程铜山也醒了,听见外边鸡叫声,见婆娘穿衣服,知道这天儿蒙亮。
他也披衣起身,对婆娘说:“昨晚上,咱与伯父家分家了当了。”
程铜山家的吃惊,并问:“那,那今日还是俺做饭不?”
“做,只做咱们二房的,一会儿俺和你一起忙活,昨日里都分好东西,你现在不好找。”
程铜山与婆娘一起出屋门,外面寒气冷冽,夫妻二人拢了拢身上的破棉袄,一起拿柴,先给自家老娘烧炕先。
这种泥巴糊的炕,多少有点烧烟,方橙被烧烟味熏醒味,就知道二儿媳肯定早早起来忙活了。
虽然还很想躺在热炕上不下来,但也知道,今日里的活儿太多了,自己不起床,估计老二家的连饭都没法做了, 毕竟现在她也是二房的老太君,掌管着家里的粮食。
她咳了一声,又点灯穿衣,程铜山在窗外问道:“娘,睡醒了吗?”
“醒了,这就来。”方橙稍做收拾就开门了,这会儿银山家的也起来,走过来叫了声娘。
方橙点点头,对门外的几人说:“进屋里来,我先说几句话,你们再干活。”
几人进了屋,方橙坐在炕沿,对站在地下的站着三人讲:“昨晚咱们分家了,以后做饭只做我们二房的,五间正房,西边儿两间是我们二房的,如今,放着家里的粮食和一些干活的家伙什么,都放在西两间里。还有老爷子留下的两三件柜桌,几床被子和旧衣。
厨房里,南边那口锅,是咱们的。今日里做一顿早饭,晚饭前起锅下来,老大老二就在我这窗外先盘个简单的锅台,先照应几日,我再盘算一下咱家的厨房哪个做合适。”
三人听了这话,心里是高兴的。
终于分家了,终于不用看大房的脸色了。
方橙带着两个儿媳到厨房归笼东西,个个轻手轻脚的,可别吵醒别人家美梦。
今早就把昨日里分的白面馍馍切了四个二十几块地瓜,又煮了五个鸡蛋,熬上了小米粥。
方橙又从自家分得的两个小咸菜缸里,掏出两个咸菜疙瘩,让银山家切了细丝,本想滴上几滴香油,耐何没有。就是想化点猪油拌一下,也发现没锅用。
最后方程只能用泥陶大勺子挖了一小点猪油,放在灶口火上,烧了一会儿,那白色的猪油化开,散发出阵阵肉香。
趁那猪油化开,连忙淋到咸菜丝上,还用咸菜丝擦了擦勺子。
这边二房的饭菜都做好了,天微亮,三个儿子都起了,那许涟漪也赶紧来到厨房帮忙,当然,心里骂万恶的旧社会,连个懒觉也不让人睡。
方橙让大儿媳,二儿媳回屋里忙活孩子起身吃饭,又对洗好脸的小儿媳,按排收拾饭的活。
最终孩子们一大早起床后吵闹声,把昨个累的不行的大房吵醒了。金山家的心里想,今日足洪山家的做饭,她还是多歇一会儿吧,不由的又躺下身要睡,却被丈夫踢了一脚,她有些愣神,干嘛踢她?
不由的看向程金山,只见程金山小声说道,分家了!
啊?程金山家的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分家了再也没有堂妯娌一起分担做饭家务了,那以后每日里都要早起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