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和七号这两天的拍摄非常顺利。
七号晚上拍完夜景,剧组就收工了。大家收拾完东西回民宿的路上,全都在祈祷,希望明天能够像天气预报预测的那样,下一场雨。
结果八号的天从早阴到晚,剧组什么都准备好了,可等啊等,就是一滴雨都没有落下来。
收工回民宿的时候,荆禹钧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太好,组里的人大气儿都太敢喘了,更别说还出去溜达了。
柳望雪此时正在写剧本,算是为明天的场景做一个预案,听到敲门声,就点了保存去开门。
门外是拎着两瓶果汁的倪嘉,她在房间里坐不住,就悄悄下楼去隔壁买了喝的,拎着跑到柳望雪这边来了。
柳望雪把她让进屋:“怎么今天就你一个?小晴呢?”
倪嘉进来,顺便帮她关上门:“她躺着看小说呢,嗑生嗑死的不是哈哈大笑就是哇哇大哭,叫都叫不起来。”
柳望雪又想到小晴给她推荐的小说,也笑了:“那你不是应该去跟娄锐对对戏吗,怎么又跑我这儿来了?不怕明天进入不了状态,被导演骂了?”
娄锐就是这个故事里最晚出场的男主,也是倪嘉这个女主在戏里的官配。
倪嘉把果汁递给她一瓶:“唉,絮絮姐,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怎么了?”柳望雪接过来,是热的,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娄锐哪里伤害你了?”
倪嘉也喝了一口果汁,摇摇头:“他没有伤害我,是我伤害了他。你没有发现吗?自从他进了组以后,导演基本上都不怎么骂我了,天天就对着他开炮。”
倪嘉叹口气:“唉,像娄锐这样的流量小生啊,脸蛋儿和身材是真没得挑,可就是这演技吧,真的是一言难尽。”
柳望雪明白,倪嘉已经私下里找她吐槽过好几次了,有些场景的戏,她只发挥出了一半的功力,对方都接不住。她好痛苦哦,完全找不到之前跟一些老戏骨演对手戏时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柳望雪安慰她:“他走的毕竟是偶像的路子,也是自家公司的,你多担待一点嘛。再说了,他的外在形象也比较贴合你戏里的男朋友人设,就一个字,帅,就完事儿了。”
柳望雪促狭地看着她:“而且你在戏里还有个人设你忘了,颜狗啊!”
倪嘉笑着悄声跟柳望雪说:“絮絮姐,实不相瞒,我之前还粉过他呢。”
“那现在呢?”柳望雪问。
“现在啊,滤镜全碎——”倪嘉往椅子里一瘫。
柳望雪看着她笑,说:“就偶像业务和为人处世来说,他还是挺不错的,你不能因为演戏这一个缺点就否定人家的全部啊。”
“唉,我就是慕强心理在作祟。”倪嘉一转头看到柳望雪的电脑屏幕,“絮絮姐,这场戏真的要改啊?”
柳望雪坐在床尾,把剩下的半瓶拧紧了瓶盖放一边,腿盘了上去,说:“也不一定,看明天的天气情况吧,这只是做一个预案。”
倪嘉双手合十,朝虚空拜了拜:“求求了,下雨吧,不然这场戏改了之后,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柳望雪点头:“导演也不想改的,我更不想,可是天如果不下雨,那就真没办法,古镇里面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洒水车也开不进来啊。”
正说着,柳望雪放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倪嘉递给她:“是导演。”
柳望雪接过来,打开一看:“叫我过去一趟,应该是要说明天的事。”
她下床穿鞋,拿上电脑就要往外走。
倪嘉也站了起来:“我能跟你一块儿去吗?”
“行,走吧。”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床的时候发现外面正飘着蒙蒙细雨,屋檐和青石板的路面已经全被打湿了。
全剧组欢呼,早饭都来不及吃,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去拍摄地。
然而大家并没有高兴太久,到了拍摄地,机器架好,道具摆好,演员就位,雨就突然停了。
荆禹钧一声“action”都没喊出来,硬生生给憋回了嗓子里,脸色瞬间难看了好几个度。
柳望雪给他递了杯水:“再等会儿吧,预报说是阵雨,看样子一会儿应该还会下。”
荆禹钧接过杯子,拿在手里,没心情喝:“到中午吧,不行的话就plan b。”
这场戏今天必须得拍完,因为预报里明天是个大晴天,也是给组里放假的日子。后天他们就要赶去千岛湖,如果这边耽搁了,千岛湖的行程就得往后顺延,紧接着横店那边拍摄场地的租期可能就会不够。
剧组全体成员原地待命,时间走到中午,眼看着就真的要用plan b了,乌云忽然一朵朵地飘了过来,雨开始下了。
女主和朋友正在沿街闲逛拍着照,天忽然下起了雨,虽然不算大,但两人都不喜欢湿漉漉的,而且这时候的雨还带着沁凉的寒意。于是俩人就走进路边的一家奶茶吧,点了杯热饮,坐在窗边看雨。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女主的手机响了:“我那个朋友来了,他找不到路,我过去接一下。”
朋友为她感到高兴:“是不是昨天跟你视频的那个帅哥?他来追你了?快去快去!”
女主就跟奶茶店主借了一把伞,把朋友压了在这里,出门去接男主去了。
女主朝着男主说的地点走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可以开位置共享,就又拿出手机,给男主发了信息。
男主收到后就让她别动了,说自己能找到了。
女主就走进水边的一座小亭子,收了伞,坐在美人靠上看飞檐落下的雨。
她等了好一会儿,雨势逐渐大了起来,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一回头,愣住了。
男主从雨幕里跑过来,三两步跨上台阶,站到了她面前。
他淋湿的发梢还滴着水,米白色的大衣上也沾满了水汽,他的双眸也像是被雨水浸过一样,看向女主的眼神里带着潮湿的柔情。
他跨上台阶的时候肩膀擦过那株红枫一簇枝叶,带到亭檐下打在柱子上又重新弹回雨里,水珠四溅过后,又震颤着承接新一轮的冲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