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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淅淅沥沥,像断了线的珠子,没完没了地砸在车窗上。

山间的雾气弥漫,路两旁的树木影影绰绰,像一群潜伏在黑暗中的怪兽。

气温骤降,寒意顺着雨丝钻进车厢,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晚上十点,运送物资的车队,在泥泞的山路上缓慢行驶。

白天工地施工繁忙,大型车辆进出不便,只能选择在夜间运输。

头车里,雄安集团运输队的负责人王翰林,正昏昏欲睡。

“这鬼天气,真他娘的冷!”王翰林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抱怨道。

司机强打着精神,双眼布满血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可不是嘛,这雨下得,路都看不清了。”

他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驱散困意,目光紧紧盯着前方。

远光灯的光柱穿透雨幕,照亮前方一段蜿蜒的山路。

突然,司机猛地踩下刹车。

“吱——”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雨夜的宁静。

王翰林被晃得一个激灵,困意瞬间消失,嘴里骂骂咧咧:“怎么回事?找死啊!”

司机没有理会他的抱怨,使劲按了几下喇叭。

前方路口,几辆运输车横七竖八地停着,堵住了去路。

灯光照射下,那些车一动不动,像几只蛰伏的钢铁巨兽。

司机再次按响喇叭,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前面的车子依旧没有反应。

“搞什么鬼!”王翰林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探出头去张望。

司机正准备再次按喇叭,催促前面的车辆让路。

突然,远光灯的光柱下,十来个身影从路边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们穿着雨衣,看不清面容,手里拿着铁棍、扳手等家伙,气势汹汹地朝着车队走来。

雨水顺着雨衣的边缘滴落,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司机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王翰林也看到了这一幕,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王翰林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雨衣,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后面的车子里,也跟着下来了十几个雄安集团的司机和工人。

雨幕之中,两伙人便对峙了起来。

强光手电的光柱下,对面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凶神恶煞地指着王翰林破口大骂。

“你们他妈的瞎啊!没看到人啊!”

“我们是飞垚建筑的,下雨天车子在路上甩尾熄火了!”

王翰林起初还算客气,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能修好?”

那人一脸不屑,啐了一口痰:“不知道,修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吧。”

王翰林的语气也冷了下来:“这条路是万兴乡的要道,我们也要赶着运送物资,你们这样堵着路,耽误了工期谁负责?”

“哟呵,口气还不小!”满脸横肉的汉子冷笑一声,“我们飞垚的车堵在这儿,你们就等着吧!少他妈废话!”

“你……”王翰林怒气冲天,这摆明了是故意找茬。

万兴乡的修路工程也在同期进行,这条路是唯一可以进村子里的路,要是被堵住,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想打架啊?”飞垚的人叫嚣着,挥舞着手里的铁棍。

王翰林也火了:“打就打,谁怕谁!”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

“兄弟们,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满脸横肉的汉子一声令下,飞垚的人一拥而上。

雨夜之中,一场混战爆发了。

王翰林虽然看起来文绉绉的,但打起架来却毫不含糊。

他抄起一根木棍,对着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家伙狠狠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那家伙应声倒地。

王翰林下手又快又狠,每一招都直奔要害,显然是打架的老手。

他左冲右突,如同猛虎下山,几个飞垚的打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对方人多势众,王翰林寡不敌众,混乱之中,他的胳膊被一根铁棍狠狠击中。

一阵剧痛传来,王翰林闷哼一声,踉跄了几步。

鲜血顺着雨水流淌下来,染红了衣袖。

深夜,雨声淅沥,敲打着陆江河住处的窗棂,像一首催眠曲,在秋夜里低吟浅唱。

积水在院子里汇聚成一个个小水洼,倒映着屋檐下昏黄的灯光,泛起涟漪。

风卷着落叶,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打着旋儿。

屋内,温暖的灯光驱散了秋夜的寒意。

卧室里,陆江河沉沉地睡着,呼吸均匀而绵长。

沈文静穿着浅蓝色的睡衣,坐在书桌前,对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偶尔,她会停下来,揉揉酸涩的眼睛,然后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一口。

她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床上熟睡的陆江河,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心疼。

万兴乡的项目启动以来,陆江河每天的工作 都安排的满满当当,回到家就是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

沈文静知道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她只能默默地支持他,陪着他。

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是陆江河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

沈文静秀眉微蹙,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刘爱璐。

这么晚了,打电话来做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陆县长!出事了!雄安集团和飞垚建筑的人在工地爆发了大规模冲突!”电话那头,刘爱璐的声音又急又慌。

沈文静愣了一下:“刘爱璐?我是沈文静。江河睡着了。”

“啊?沈…沈小姐…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刘爱璐的声音明显带着歉意,但语气依然急促,“刚才王翰林带车队去万兴乡,在路上被飞垚的人堵了,他们打起来了,两方都有受伤的人,现在还在往县医院赶……”

沈文静有些不满:“这种事应该报警,你打给江河做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语气也冷了下来。

“我…我…我也是一时着急……”刘爱璐的声音有些吞吞吐吐,“陆县长说过,那边有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他,高书记那边也想让陆县长想想办法…而且现在警方那边……”

“警方那边怎么了?”沈文静追问。

“警方…警方说…说人手不够…再加上天气不好,交通不便,要…要等天亮了才能…才能来了解情况……”刘爱璐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清了。

沈文静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我知道了。”

她语气冰冷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沈文静看着窗外连绵的秋雨,心中思绪万千。

她起身走到床边,轻轻地为陆江河掖了掖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