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以为已经答应了所有条件,朱樉这小子就会得到满足。
没想到他一说完,朱樉紧接着狮子大开口。
“我准备在钟山废弃的采石场那边,修建一座制糖厂。”
“加上还要扩建道路,至少需要征召一万以上的匠户和民夫。”
现在可没有大型机械,想要短时间内完成一项工程,就必须要成千上万的人力。
比如修建都城和皇陵这样的超级工程,以及上千万两白银的支出,需要的就是数十万人力。
要建成一个工业园区,朱樉需要征调上万人力,而且必须要得到朱元璋的首肯。
朱元璋皱着眉说道:“为了修建孝陵,朝廷已经征调了十五万匠人和民夫。”
“眼下百姓春耕在即,又要供应大军的后勤,朝廷在人手方面已经捉襟见肘。”
“再征召下去,难免有劳民伤财之嫌。”
朱元璋说的情况很现实,上万民力虽然看起不多。现在百姓的负担很重,强行下令征发的话,难保不会激起民变。
朱樉神秘一笑,“儿臣有一个办法,可以按时确保制糖厂完工,又不会加重百姓的负担。”
“还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还不速速道来。”
朱樉小声一说,朱元璋竖起耳朵一听,差点没跳起脚来骂娘。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竟然敢把主意打在咱的孝陵头上?”
听到他这个缺德主意,朱元璋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朱樉满不在乎地说道:“又不是让孝陵停工,只不过是从那里抽调出一万左右的工匠。”
“我发明了一种新材料叫做水泥,最多不过半年的时间,糖厂的主体厂房保证能完工。”
“到时候,你再把人带回去,我保证不会影响孝陵的工期。”
看到他拍着胸脯保证,原本坚决反对的朱元璋,口风变得松动了。
“这件事你自己去找薛爱卿商量。”
他口中的薛爱卿,正是工部尚书薛祥,七年前因为中都的大殿发生诡异的震动。
时任工部尚书的薛祥成了背锅的倒霉蛋,被贬到浙江嘉兴充任知府。
前不久刚刚官复原职,朱樉曾和他一起视察过中都的工地,两个人算是有一面之缘。
见到他两眼发呆,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朱元璋重重咳嗽了一声。
他板着脸显得十分严肃,再三叮嘱道:“咱的要求只有一点,要是耽误了孝陵的工期。”
“那你就提着自己的脑袋,再来见咱。”
朱樉很爽快地点了点头,他一点也不担心。
毕竟历史上的孝陵可是从洪武年修建到了永乐年,历时二十五年之久,经历了洪武、建文、永乐三代皇帝。
这一世因为老朱的腰包里有钱了,孝陵的规模比历史上翻了一倍。
朱元璋活着,几乎不可能看到孝陵完工的那一天。
见他久久都不言语,朱元璋还以为是最近的琐事太多,让他无暇休息。
全然不知道这个大孝子已经在盘算,等他一龙驭归天时,开发孝陵的旅游项目。
那可是开国太祖朱元璋的陵墓,来吊唁的一律先买门票才能进场。
朱元璋以为他一直走神,是因为太过劳累,语气不自觉地温柔了起来:“咱特许你在出征前不用上朝,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谢过父皇恩典,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朱樉刚起身,准备离开时,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他煞有其事的往后退了两步,撩起长袍之后,俯身一拜。
“儿臣请求父皇赦免德庆侯廖永忠大不敬之罪。”
听到廖永忠的名字,朱元璋的眼神变得凌厉,他的脸色已经开始红温。
“廖永忠这杀才狗胆包天,竟敢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往咱的身上泼脏水。”
“这杀才十恶不赦,咱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方能解这心头之恨。”
看到他恼羞成怒,朱樉一拍胸脯,大声表起忠心。
“儿臣这就去诏狱,将廖永忠这狗贼,提到父皇面前。”
“给他来个三刀六洞,一刀子下去呼啦啦的放一地的血。”
看见他这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朱元璋嘴角一抽,黑着脸问道:
“你刚才不是还闹着,让咱赦免了廖永忠这杀才吗?”
朱樉挥了挥拳头,装作咬牙切齿:“廖永忠这狗贼,得罪了父皇还想活着离开诏狱?”
“儿臣恨不得喝他血,寝他的皮。”
朱元璋哑然失笑,随即脸色一黑。
指着鼻子问:“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咱是小心眼,还喜欢睚眦必报?”
朱樉一副老实人面孔,举手对天发誓。
“儿臣绝无此意,要是有一丁点讽刺你老人家的意思,就让儿臣以后绝对考不中状元。”
朱元璋脸色稍缓,随即补了一句。
“你这兔崽子有几斤几两,咱一清二楚,你也不是考状元的料。”
“科举里面的水比你想象的深,重在参与就行了,你千万别当真了。”
没想到迎面就被老朱浇了一盆冷水,朱樉可没有放在心上,论走后门他可不怕。
别人最多是天子门生,他直接是天子生的。难不成还真有考官不开眼,敢把他刷下去不成?
朱樉嘴上答应道:“父皇的教诲,儿臣铭记在心。”
朱元璋考虑再三,才开口说道:“廖永忠既然没了舌头不能再胡说八道,咱就褫夺了他的爵位。”
“你觉得他有用处,就放在你手底下好了。”
“但是有一条咱们事先说好,你要是管束不住他,以后他闯出来的祸都算在你的头上。”
见老头子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朱樉忍不住问道:“老头子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我要用廖永忠来干什么吗?”
听到这个问题,朱元璋露出一丝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大明军队是咱建立的,军中将领的本事,咱都一清二楚。”
“廖永忠是难得的水师将领,东南沿海时不时遭到倭寇骚扰。”
“这也是咱一直将他关在诏狱里,一直没有定罪的原因。”
朱樉发现老头子对他有求必应的背后,似乎都有自己的深意。
就像廖永忠这件事,老头子喊打喊杀半天,却一直迟迟不肯动手。
借着他这个台阶完成了借坡下驴,一时间,他有点分不清,老头子和他之间,究竟是谁在利用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