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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常遇春的关系,朱元璋一直对常茂、常升两兄弟特别照顾。

常茂、常升自小在大本堂读书,十三岁就充任勋卫,入宫伴驾。

常遇春逝世后,朱元璋册封常茂为郑国公,食禄两千石。

并颁发世券,让郑国公一脉世袭罔替。

朱元璋还亲自赐婚,让常茂娶了宋国公冯胜的长女。

相比之下,同是庶长子的邓镇袭爵之路,就变得十分坎坷。

常家的长女是第一任太子妃,常遇春下葬时,朱元璋用龙袍给他作寿衣。

还命宫中画师,为常遇春画了一幅五爪龙袍的画像珍藏在御书房。

朱元璋泪流满面,亲自为常遇春赋诗一首‘朕有千行生铁汁,平生不为儿女泣。

忽闻昨日常公薨,泪洒乾坤草木湿。’

朱元璋万万没想到,从小看着长大的常茂不过短短几年时间,竟然会堕落成这般模样。

朱元璋心中的愤怒之情,可想而知。

“这常茂结交胡惟庸,以讨其生母诰封。又奸淫将士的妻妾,与庶母通奸。”

“还放纵家奴盘剥市井小民,更有甚至当街强抢民女……”

“这常茂行事与禽兽无异,咱要亲自动手活剐了他。”

望着书房中,挂着的那幅常遇春画像。

朱元璋不由得失了神,想起那个粗布麻衣的昂藏汉子,躺在山间小路。

对他发出爽朗的笑声。

‘朱重八,给我十万兵马,我常遇春就能纵横天下。’

‘保证打的那帮子鞑虏一个个哭爹喊娘,跪下来叫我常爷爷。’

在采石矶一战,常遇春实现了他的诺言。

常遇春乘一叶孤舟上岸,单枪匹马杀入上万人的元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

见朱元璋望着常遇春的画像,一动不动发着呆。

朱樉知道老朱在这件事上,八成是心软了。

常茂虽然是太子铁杆,好歹曾经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朱樉开口求情道:“老头子,这常茂做的事虽然天理不容,不过念在他有丹书铁券的份上。”

“就饶他一条小命吧。”

在朱樉顺水推舟下,朱元璋点头同意道:“看在遇春的份上,咱饶他一条狗命。”

随即话锋一转,朱元璋沉声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传朕的旨意:将常茂削爵为民,收回其丹书铁券。贬常茂为龙州卫指挥使。”

看在常遇春的面上,朱元璋语气一软道:

“让次子常升承袭开国公爵位,并告诫他安分守己,勿忘前车之鉴。”

换了其他人,直接被褫夺爵位,全家一起下狱。

朱元璋看在故去的常遇春份上,决定给常家最后一次机会。

可以说在太子妃常氏,皇太孙朱雄英相继离世之后。

整个常家及其分支蓝家,跟朱元璋已经渐行渐远。

大明第一猛将常遇春留下的最后一点香火情,在此时此刻烟消云散了。

朱樉不禁感叹,曾经最有希望成为大明第一外戚的常府。

不过短短数年,竟从云端之上跌落到了尘埃里。

真是造化弄人,世事无常啊。

朱樉还在长吁短叹时,一直没露面的东厂督公毛骧,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毛骧直接跪地,十分焦急地说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常茂调集了上千名家丁,把守在常府各门。”

“常茂不让内使进入府中传旨,并且扬言要觐见陛下。”

朱樉听完,脸色一变。

这常茂真是狗急跳墙,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果然朱元璋一听,整个人变得面无表情,眯起眼睛。

他语气平静道:“这常茂竟敢负隅顽抗,他这是要造咱的反啊。”

朱元璋目欲喷火,咬牙切齿道:

“立即派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包围常府。”

“只给他一炷香时间,让常茂自己抹脖子。”

“不然咱要整个常府上下,鸡犬不留。”

毛骧抱拳说道:“奴婢遵旨。”

正要转身离去时,朱樉叫住了他。

“等等。”

毛骧停住了脚步,朱樉向朱元璋请求道:“老头子,要不让我先去谈判试试?”

“他常茂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朕谈判?”

朱元璋冷哼一声,朱樉才发现老头子这人主打一个喜怒无常。

刚才还说要放过常茂,现在因为冒犯了他一点帝王威严,恨不得立刻杀人全家。

不过,朱樉决定还是把这个和事佬做到底。

常家虽然跟他政治立场天然对立,可是落井下石这事,对于他一个要做皇帝的男人终究落了下乘。

他决定做个家喻户晓的老好人,朱樉认真说道:“老头子,既然决定了杯酒释兵权,这几日勋贵们都陆续回京了。”

“搞不好,有不少人正在常府外面看热闹。”

“您现在要是意气用事,我们可都要前功尽弃了。”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儿,摆手说道:“咱给你一个时辰,算是先礼后兵。”

“要是常家这小子还不识相,那就怪不了咱没给他留情面了。”

朱樉乘坐着御赐的铜辇出宫,毛骧和他同乘一辆马车时。

毛骧正襟危坐,只用一半屁股坐在小马扎上,显得特别拘谨。

朱樉问道:“鱼儿上钩了吗?”

“陆仲亨、唐胜宗、费聚三人已经抓到了。”

“就是在朱亮祖那里遇到了一点麻烦。”

毛骧低着头,十分恭敬地回答。

朱樉闹出这么大动静,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抓几个地痞流氓。

明面上是锦衣卫和应天府、刑部联合执法的三方行动。

其实都是为了另一路暗度陈仓的伏兵——东厂打掩护。

“朱亮祖那边,是有人助他一臂之力解围?”

“他们父子武艺过人,番子们都是临时招募的人手。”

“死伤无数,一时奈何这两人不得。”

朱樉怎么都想不到两百个番子,居然被手无寸铁的朱亮祖父子,干的落花流水。

“朱亮祖这条老狗,都快六十岁了吧,居然还这么能打。”

“不愧是砍伤开平王的猛将,既然这对父子铁了心要负隅顽抗。”

“那就让李景隆拿我的腰牌,带上一千孝陵卫。”

“换上全副甲胄去干死他们。”

见到秦王前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毛骧感到有些奇怪,问道:“殿下前两日,不是还劝导陛下不要杀戮的吗?”

朱樉面色古怪道:“老好人是做给老头子看的,你不会当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