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板看着唐越,谢无恙二人:“你们还看见了什么,在来的路上?”
二人几乎同时道:“满河的船灯。”
董老板:“他们来了。”
唐越:“船上的那些人?”
董老板:“正是。”
董老板继续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唐越:“三月初七。”
董老板:“秦淮灯会一般只在元宵才会举行,何况今天什么节日都不是。”
唐越默默地望向了远方,谢无恙眼中突然变得坚韧。
唐越疑惑道:“肖枯落是否真能杀死掌柜与小二,毕竟掌柜是明家庄曾经的管家。”
董老板坚定地道:“不错,肖枯落确实没什么机会。掌柜与小二在肖枯荣来之前已被震伤了心脉,只要不用力,短时并不会死。”
唐越心中悲悯:“师伯难道也不是中毒而死?”
董老板暗然道:“你师伯确实中了毒,却不是当天下的,苗强的七日丧,七日而亡。这种毒是下在二处,不易被发现,一是饮食中,一是酒中,边食边饮,七日后方毒发而死,手掌发黑。你师伯的饮食一般自己做,所以很少警惕。下毒者必然抓住了最佳的时机。”
董老板略一沉默:“你们该走了。”
谢无恙突然说道:“我不走。”
董老板忧伤地道:“你们必须走,把他们也带走。把他们三个藏在一处。记得立碑。掌柜叫丁仁,小二叫丁小佩。”
董老板从怀中拿出了帐本,当然这是从肖枯落身上找到的,交给了唐越。
董老板接着道:“马车已备好,带着他们与帐本一起走。”
谢无恙坚定地道:“我若不走,没人可以让我走。”
唐越也跟着道:“我不走,我走够了。”
唐越不再说话,谢无恙不再说话,董老板也不再说话。
他们都知道已不必再说,他们坚定而自若。董老板的眼睛中隐隐有泪花,然一瞬就消失。变得更加坚定,更加自若,也更有杀气。
月亮静地挂在西边的天空,多么的美好,多么的迷人。
如果能抛开这尘世的一切,在这月下,喝几壶酒,练几回剑,读几卷书,亦或牵着她的手,会是多么地惬意。
有些事你不得不做,有些事你只能幻想。人生给你的选择并不多,没有几人能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也许根本就没有。
唐越,谢无恙选择了留下,留下是他们的选择。
“三月初七,是我的生日,你们的祭日”
这声音很熟,一个人影立在了高墙上,明诚。
明玉站在他的身后,似不能见人一样。
唐越冷冷道:“为什么?”
谢无恙冷冷道:“为什么?”
明诚不怀好意地笑了:“因为,你杀了大师兄,偷了师傅明家七十二路剑谱,你杀了肖枯落,而你,因为你们是一伙的。”
董老板没说话,明诚却送了他一句。
四周的高墙上站满了人,明晃晃的剑。
院子里也站满了人,刀峰如林。突然开了一条道,有四个身材魁梧的人走了过来。
明家庄有八大护法,分别是春夏秋冬,东南西北。此次来的是明秋,明冬,明西,明北。他们的衣?上有标识。
董老板开口了:“”明庄主真是大方,一下派这么多人来看我们。”
董老板看得出,除了四大护法,明诚明玉,没有几个是明家庄的人,基本上都是些亡命之徒,拿钱办事的人。
“你交出剑谱断一腿,你断一臂,你刺瞎一只眼,割一只耳朵,尺体留下,你们可以走”
明北分别指向唐越,谢无羡,董老板。
没有回答,根本不可能有回答。
唐越拔出了他的剑,剑身通红,红的如血。
谢无恙拔出了他的刀,没有人见过他的刀,甚至连死在他刀下的人也没见过。现在他却拔出了他的刀。刀身漆黑如铁。白色的刀鞘,白色的刀柄,却是黑色的刀身。
董老板右掌一伸,案几上的剑已出鞘,握在他的手中,剑尖斜下指地。这把剑很宽,有五寸宽,比有些菜刀还宽。通体雪白,连剑柄也是白的。
这四大护法却没有一个人用剑,流星锤,方天戟,双斧,三节棍。显然他们都是各家兵器中的高手。
月色模糊了,泛起一圈圈的红晕,天边起了黑云,林中吹来的风也格外的冷。
整个院子里都是尸体,大门口一直到秦淮河都是尸体,船上也是尸体。
河水染红了,血腥味夹着腐臭格外的刺鼻。
月亮消失,下起了雨,没有狂风,雨很大。
路面上的尸体到处飘,河里的尸体从上游飘到了下游。
断刀残剑被冲洗的格外的亮,没有月,也能映出夜的光来。
碎肉,片耳,断指,残肢,有的挂在墙上,有的挂在树上,有的被冲到了十里外。
天亮了,雨停了,杀戮的气息不知停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