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军兵卒们抬着一桶桶还冒着蒸汽的滚烫肉粥往兵营外走去。
距离京城北面城墙约七十丈的位置,轩辕军早已经搭起了几处木棚。
长条木案上摆放着香喷喷的肉粥。
不但如此,宋绾玥还命人在粥棚旁边架起了篝火,用来烤肉。
火架上的肉块烤得滋滋作响,散发出阵阵肉香。
见时辰差不多了,宋绾玥一挥手,一队士兵出列,站在粥棚和篝火后面。
每人手持一把大葵扇,借着西北风,将米香和肉香往东南方向的京城吹去。
墨轻舟带着一小队轻骑从轩辕军兵营而出,距离京城护城河还有十丈便不再往前,只是左右不断跑动。
墨家和镇北军在京城百姓心目中,仍然有着仁义之师的威名。
由墨家人喊话再适合不过。
墨轻舟取出一个巨大的铜制号筒,抬头看着站在女墙后的大毅守军,高声喊道:
“京城守军,我乃轩辕国镇北军主帅墨轻舟,代表轩辕军前来喊话,若你们肯开城门投降,我军保证,绝不伤害城内军民,请诸位三思。”
等候片刻,见城墙上的兵卒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敢发话,也没有动静。
他继续喊道:“我朝军令已下,若你们再不投降,我们不日便会攻城。但自古双方交战,百姓是无辜的,我军怜惜城内百姓,实在不忍看见饿殍遍野。”
“我军已在城外准备足量的肉粥和烤肉,希望京城守军可以打开城门,允许百姓出来领取口粮,我军保证,绝不会伤害一个百姓,更不会乘虚而入。”
见城门仍然毫无动静,守军也并无回应。
远处,在军营前站立的宋绾玥抿了抿唇。
站在她一旁的鬼面军师和元榛伸长了脖子看过去。
另一边的箫遥儿忍不住担忧道:“若大毅当真不肯打开城门,该如何是好?”
宋绾玥叹了口气,“无妨,百姓和普通兵卒知道了就行,若连他们都逼不了陈庭打开城门投降,我们就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
连续两天,轩辕军每到午晚饭时便准备肉粥和烤肉,由墨轻舟前来喊话。
城门依然紧闭,从外面观察城墙,看似丝毫不受影响,实际上,城内早就躁动不已。
京城百姓拥挤在北城门,哀求着城墙下的守军。
“求求你们打开城门吧,我们快要饿死了。”
“已经好几天没饭吃,孩子要熬不住了,求你们开城门。”
有些人甚至抱着孩子跪在地上,顶着寒风不愿离去。
一个男子从人群中挤出来,直接抓住一个守军,“已经关上城门好长时间了,家里米都没有了,又不让我们出城,你们到底想要怎样?是不是要看着老百姓死才安心?”
“对,他们就是要让我们死。”
“轩辕军要派粮给我们,你们为什么不打开城门?”
“皇帝老儿在那大鱼大肉,放着老百姓活活饿死……”
“开城门!快开城门!”
见有人带头动手,好些个百姓便一拥上前,与守军推搡起来。
……
轩辕军兵营外。
一个枢密使快步跑过来。
“禀报皇后娘娘,城内百姓与守军发生争执,守军将领派了人往皇宫方向赶去。”
“知道了。”
宋绾玥挥手让他退下。
远远看去那高耸的城墙,纹丝不动的城门以及仍在原地等着的墨轻舟等人。
宋绾玥扯了一下缰绳,调转马头准备回营,同时吩咐道:
“再等半个时辰,若还是不开城门,还是让将士们出来用餐,可别浪费了。”
这两日,只要喊话一个时辰仍然不开城门放百姓出来领取食物,轩辕军将士便会从军营中出来吃完这些肉粥和烤肉。
鬼面军师眼波一转,调笑着说:“放心,我来安排。”
宋绾玥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了往兵营去。
元榛和箫遥儿紧跟着她也回去了。
要说鬼面军师的做派是真恶劣,但也确实是一招绝杀。
他亲自带领一队轻骑,拿上烤肉,来到城墙外一边喊话一边大摇大摆的吃肉。
帅帐内。
元榛听着斥侯兵的禀报,一阵失笑,“老鬼也不怕激着大毅军,令弓箭手将他打成筛子?”
宋绾玥嗤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个道理陈庭还是懂的。他若真敢动手,就不怕我不惜代价,也要踏平他的京城么?”
一个枢密使从外面进来,看见帐内情形,垂下头候在一旁。
元榛挥手示意仍站在原地的斥侯兵,“退下吧。”
宋绾玥这才抬头看向那个枢密使。
他立即双手呈上一份纸卷,“娘娘,陛下密函。”
宋绾玥立即接过展开,随即勾起唇角,眸底一片坚定。
“请墨轻舟、齐明安两位将军,还有国师即刻回营,有要事相商。”
*
与外面鼎沸不止的状况不同,京城内一些商铺反而清净了不少。
比如昔日门庭若市的鸣柳茶馆和聚福楼,这几日都是大门紧闭。
而早已人去楼空的墨家,反而发出了不少声响。
只因如今京城人心惶惶,根本没人留意而已。
陈潇身穿一身玄色紧身武士服,匆匆走进清风苑。
主殿内只有一男子安坐,虽身穿普通常服,但眉眼间的威严以及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陈潇入内禀报:“陛下,密函已送呈皇后娘娘。”
墨清砚放下茶盏,“传令城内各影卫驻点还有墨家地铺,今夜子时,与城外轩辕军同步行动。”
“是!”陈潇抱拳见了一礼,立即转身快步离开。
墨清砚站起身,看着他与宋绾玥昔日居所,心中冷笑。
任陈庭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自己满心想要对付的轩辕国恒帝,此刻就在京城,在他触手可及的墨府之内。
墨家撤离北辕后,陈庭倒是派人来过墨府,想搜刮财物,奈何一无所获。
大毅朝建立后,也有陈家家臣想将富丽堂皇的墨府作为府邸。
可惜,只要在墨府待上几日,他们都会因为不明原因发病,不日便会死亡。
久而久之,墨府便空下来了,陈庭只派人在大门上贴了封条,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墨清砚回到京城后,一直隐藏在聚福楼,昨日才回来墨府。
他摸着清风苑主殿内室的妆奁台——宋绾玥往日都在这里梳妆打扮。
叹了口气,低声呢喃着:“绾绾,为夫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