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小玉,徐情,徐阿咔结伴同行,后面跟着丫鬟彤儿。
扶小玉和阿咔心情都颇为复杂,发生在唐庸身上的这件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同时也令人伤感。
徐阿咔忽然道:“小玉姐姐,你说云贞姑娘死前有没有后悔跟庸哥那个?”
扶小玉默然半晌,才道:“没有吧。”
徐阿咔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扶小玉道:“唐恩这个名字是云贞姑娘起的,她若是后悔,就不会取一个恩字了。”
徐阿咔长叹一声道:“庸哥哥这人,你说他干嘛去招惹人家呢?把人家睡了又不好好待人家。怀着孩子又大病了一场,还孤苦无伶仃客死异乡,想想都心疼……”
扶小玉想了想,道:“二爷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徐阿咔瞟了她一眼,气呼呼道:“你也知道庸哥是个花心大萝卜,怎么还替他说话?”
扶小玉笑了笑,道:“二爷花心归花心,但并非薄情寡义之人。”
徐阿咔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道:“情用多了,自然就薄了。”
扶小玉回头看向徐阿咔,惊讶道:“你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多感慨?”
徐阿咔脸红了红,不再说话。
扶小玉打趣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城中有没有看上的,等小恩身体庸复,让你庸哥哥去给你说亲。”
徐阿咔啐了一口,道:“刚还说我小小年纪,现在又说我年纪不小了,我才不嫁呢。”
说完这句话,她又轻轻叹了口气,心情像是极为低落。
又走了一段,见徐情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徐阿咔安慰道:“姐,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庸哥是二郎神转世,他会有办法的!”
徐情转头看向徐阿咔,微微笑道:“我不担心。”
一行人回到宅院已是深夜,各自回房。
徐情坐在桌边,望着摇曳的灯火怔怔出神,彤儿正在铺床。
徐情忽然道:“彤儿,你说我娘她……她也在油锅地狱受苦吗?”
彤儿身子一僵,回过头道:“斓香姨娘人美心善,想必早已投胎转世。再说,活人都顾不过来,哪有功夫去想死人的事情?”
徐情愣了愣,随即自嘲道:“是啊!活人都顾不过来,去想死人做什么。”
过了一会,她默然道:“反正我是要下地狱的,不过我不会悔。”
彤儿笑道:“不管上天堂也好,下地狱也好,彤儿都会陪着小姐的。”
徐情美目流转,幽幽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彤儿道:“因为彤儿是小姐的丫鬟啊!”
徐情道:“就因为这个?”
彤儿眨了眨眼,笑道:“彤儿喜欢小姐。”
“你喜欢我?哈哈哈哈……”
徐情笑得花枝乱颤,起身走向彤儿,捏住她的双肩,将她按倒在床上。
她在彤儿鼻尖上轻刮了一下,微嗔道:“早就看出你是个小荡妇。”
彤儿呆了呆,亮晶晶的眸子忽然变得深重起来。
她喉咙滚了滚,双手勾住徐情的脖子便献上了柔唇。
两个花季少女瞬间纠缠在一起,一个似雪莲,一个如玫瑰,两种不同颜色的花瓣深深嵌在了一起。
那挤压出的花汁哟,在床单上画出一幅瑰丽的图画。
……
城主府,唐庸手持方天画戟一动不动地站在院中,仿若一尊肃杀的杀神雕像。
他面前是一片狼籍的法坛,烛泪如同一滩滩凝固的血液,燃尽的香枝也像地狱行刑的铁刺。
婵儿几女在窗内望着这一切,大气都不敢喘,眼中是深深的忧虑。
方天画戟是她们相公不肯轻易动用的杀器,拿到这院中来是做什么?
婵儿脸色煞白道:“我从未见过相公这副模样,他不会伤心过度想不开吧?”
霜儿瞥了她一眼,道:“我和姐姐倒是见过,当年他为了你打上威国公府就是这模样。”
婵儿:“……”
安红豆幽幽叹道:“放心吧,相公他不是凡人,这点挫折打不垮他。”
谢玲珑,曦儿,雨儿则是一言不发,但都忧心不已。
就在此时,唐庸身形动了动,高高举起大戟,低喝一声,奋力向法坛砸去!
那法坛岂能当这一戟之威,只听得“咔嚓”一声,瞬间四分五裂!
方天画戟顺势而下,随着一声闷响,重重拍在地上,整个院子似乎都在颤抖。
萧玉霜失声叫道:“相公他在做什么?真疯了吗?”
搬来大戟,就只为毁了法坛,发泄心中苦闷?
谢玲珑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婵儿的胳膊,颤声道:“相公发泄一下也好,可别闷坏了……”
谁知唐庸蓦的收回大戟,斜指苍穹,怒声道:“阴司之主,十殿阎罗,尔等都给我听着!郑云贞乃我唐庸之妻,她有万千罪责,我自一力承担……”
……
“阴司之主,十殿阎罗,尔等都给我听着!”
与此同时,一个愤怒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地府,无数鬼差阴魂都是心头一震,惊骇莫名地瞧向那幽暗的虚空。
“大胆!何人敢出言不逊?!”
阴司之主刚享用完牛羊猪三牲,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听到这大胆之言顿时怒不可遏!
阴司之主和十殿阎罗主宰冥界阴司,掌管六道轮回,法力高强,位高权重,谁敢对他们这般颐指气使?!
然而那个声音却没有停下,继续道:“郑云贞乃我唐庸之妻,她有万千罪责,我自一力承担!”
孽镜地狱,一妇人手握石片,正对着一面铜镜一遍遍地划着自己的脸,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当听到“郑云贞”这三个字时,她忽然停住动作,木讷地抬头望向虚空。
监刑的鬼差也是满脸诧异,何方神圣敢在地府叫嚣?!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妇人道:“你不就是郑云贞?”
郑云贞呆呆道:“鬼差大人也听到了?那是二爷的声音……是他……”
那声音继续道:“人生不过短短百年,迟早归于黄泉!我唐庸生为恶人,死为恶鬼,你们欺我爱妻,他日唐某到得地府,必毁你阎罗殿,屠你幽冥差,将你十八层地狱杀个鸡犬不宁!”
阴司之主听那人越说越不像话,怒极反笑,便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掐指一算,忽然脸色剧变,大骇道:“不可能!凡人的声音怎么可能穿透阴阳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