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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爵爷,好悠闲啊!”

唐庸笑着向他打招呼,这位小爵爷的每一次出场都让人眼前一亮。

“人生在世,斗斗蛐蛐遛遛鸟,不就这么点事嘛。唐公子去哪?”

虽是深秋时节,但小爵爷的笑容却像阳光一样,让人心里透亮又温暖。

“随便走走,透透气。”

这样的人物,实在很难不让人喜欢啊。

“正好,我陪你到城楼上去走走,听说那里热闹得很呐!”

小爵爷将鸟笼递给身旁的女子,轻笑道:“乖乖在房里等我哦!”

等女子走远,他才向唐庸眨了眨眼,得意地笑道:“怎么样?还行吧?我在北上途中拐来的!”

唐庸:“……小爵爷好眼光。”

随后,小爵爷轻车熟路地领着唐庸来到城门口,又上了城楼。

一路走来,没有一人阻拦或者盘问,仿佛当他们不存在。

与那座宛如世外桃源的宅院相比,这里的一切都完全不一样了。

数千名士兵正在上下奔走,有的在加筑城墙,有的在往城墙上运送滚石擂木,墙垛下堆满了成捆的箭矢。

将领们不停地在催促:“快点!快点!还不够!”

寒风刺骨,可每位将士的脸上都流淌着晶莹的汗珠,甚至连衣衫都湿透了。

城门外,还有无数将士在宽广的平地上挖掘战壕,设置拒马桩,忙得不可开交。

到此时,唐庸才真正感受到了战争那种压抑紧张的氛围。

“匈奴的重装铁骑在这种一马平川的地方最是威力巨大,如果不能趁他们兵临城下前多掘战壕,咱们的将士可要吃大亏了……”

小爵爷望着远处蚂蚁搬家似的人影,难得地收起了他纨绔子弟的作派,眼神中露出一丝哀悯。

唐庸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知道再往北的方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惨遭屠戮。

堂堂天朝上国,号称太平盛世,怎能允许如此惨事的发生呢?

“圣上指派我们来北境参军,却又丢在一旁不闻不问,小爵爷可知何故?”

已经三天了,军中对他们没作任何安排,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他们这群权贵子弟在北境逛一圈,镀层金就回去?!

小爵爷惊异地望向唐庸:“这么说,你也是……”

随即恍然大悟,笑道:“难怪,难怪当日在金陵诗会上我便觉得你眼熟,原来真的是威国公府的庸二爷。”

唐庸玩笑道:“什么庸二爷,我只想早日赶跑匈奴,回去继续做我的厨子。”

“多年不见,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其实,离开威国公府未必是什么坏事。”

听到这话,小爵爷愣了愣了,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即便我有心杀贼,恐怕虎侯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让唐宜斌如临大敌的一道圣旨,居然只是把他们送到北境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呵呵……别着急,我们可是北征军精锐中的精锐,不到万不得已,虎侯不会动用我们的。”

小爵爷留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转身向城楼下走去。

回到宅院后,唐庸继续修炼罗摩神功,随着天色渐暗,整所宅子逐渐恢复了宁静。

然而午夜时分,城门处忽然爆发了响彻云霄的喊杀声,战鼓轰鸣,如急促的冰雹,重重地敲在每个人心里。

沉睡在美梦中的权贵子弟立刻被惊醒,纷纷披上外袍来到庭院中,每个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养尊处优数日的他们终于还是意识到,他们身处的血腥的屠宰场。

“匈奴人攻过来了吗?怎么这么快?”

谢玉惊慌失措地找到唐庸,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把腰刀。

虽然他早已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可听到那隆隆的炮火声,心中还是忍不住发慌。

“走!我们也出去看看!”

唐庸抓着他的手,迅速往大门方向跑去。

此时大堂处已经挤满了乌泱泱的一群人,却没有一个人能走出大门。

“各位公子爷,侯爷有令,你们不可踏出大门一步!”

一个将官模样的人挡在门口,身后还有数十兵丁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有人急切地问道:“是匈奴人打过来了吗?”

又有人带着哭腔问:“匈奴有多少人,虎侯拦不拦得住?!”

“我想回神京,我想我娘了!”

“我们在这也没什么用,快放我们回去啊!”

……

庭院内七嘴八舌,吵吵闹闹,几乎比前线战场还要热闹。

“虎侯把我们关在这里做什么,我们也要上阵杀敌”

这时谢玉终于鼓足勇气,一个箭步冲出人群,手中的弯刀在月色中闪着凛凛寒光。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了,诧异地盯着他,眼中不乏怨恨的目光。

城门的战火已经映亮的半面天空,厮杀声混合着战鼓声,如乌云般,死死地压在整个白云城上空。

“轰隆!”

忽然不远处炸开一声巨响,随即便听到房屋倒塌的声音,大街上顿时又响起一阵哀嚎声。

唐庸心中一凛,想不到匈奴人的攻城器具,攻击距离居然这么远,看来这是一场硬仗。

“各位公子爷回去休息吧,战场的事自有虎侯应对,不需要你们操心!”

那将官丢下一句,率领众兵丁退出大门,随后便响起了上锁的声音。

权贵子弟又在庭院内停留了许久,才心惊胆战地各自回屋。

这一战直到次日正午才慢慢止息,守在宅院外的兵丁也撤走了,临行前嘱咐众人不可靠近城门。

下午小爵爷找了唐庸,问他想不想再去城楼上看看。

“可以吗?不是说不可以靠近城门?!”

这位小爵爷似乎神通广大,处处受到优待。

“虎侯曾是我祖父的部下,这点方便还是愿意给我的。”

小爵爷看出了唐庸心中疑惑,表现得十分坦率。

谢玉恰好也在,要求和他们一同前往。

刚走出大宅,空气中便飘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

没走几步,便见大街上躺满了受伤的士兵,有的身上插着箭头,有的头上绑着绷带,有的失去了手脚,更有甚者,肠子流了一地。

他们在地上挣扎扭动着,鲜血顺着地缝如毒蛇般四处蜿蜒,哀嚎痛呼声不绝于耳。

唐庸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如果世上真有地狱,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随着愈加靠近城门,大街上的伤兵也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