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僵了一瞬。
他迅速原地躺下,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松棠小心翼翼地从艾草身后探出脑袋,问:“……他怎么了?”
艾草愣了一下,面色如常地走过去把板凳捡起来扶好,再蹲下身检查了下男子的状态。
艾草说:“他被我砸晕了。”
虽说她是对着男子后背扔的,但不知为何,板凳脱手之后便恰好砸在了男子的后脑勺上,还将他刚好砸晕但不至死——明明以她出手的力气,是能将他的几条肋骨都能砸碎的。
系统幽幽探头,说:“这就是女主的好运气啦。”
艾草挑眉,问:“松棠不希望男主死?”
系统说是。
“所以只要她希望男主死,男主不管怎么努力都会死?”艾草继续问。
系统无语地沉默了一会,不情愿地赞同了她的说法。
艾草抬了抬眉毛。她将紧闭双眼的男主从地上捞起来,问松棠:“我把他丢出去?”
松棠犹豫着看看艾草,再看看男主。
她试探着问:“我们先收留他?他看起来受伤了……”
艾草放在男主后颈处的手不着痕迹地一拧。男主从她怀中猛得蹿起,又被艾草拉着脚腕摔在地上。
艾草踢了脚躺在地上的男主,说:“你看,他可精神了。”
松棠想了想。她有些苦恼地皱着眉,说:“也是……那,我晒了一些草药。我们给他一些,就让他离开吧。”
这比收留他更简单,也能有效避免两人出现所谓的“日久生情”。
艾草看着再度昏迷过去的男主,掩去眼中的一丝杀意。
她将男主绑好丢在房间角落,便和松棠一同去拿药。她们回来时,男主已蠕动着坐了起来,窝在角落里,蔫头巴脑的样子像只斗败的小公鸡。
松棠闭了闭眼睛,不忍见他这般模样。跟在她身边的艾草将草药包塞进男主胸口的包布里,再拎着他丢出了大门。
她当然“忘记”要给男主解开绑带,便关上了大门。
男主从土里一路滚到了水沟里。他脸埋在土里许久,从被几道突然出现的黑色身影扶起,解开了他身上的绑带。
他面容阴狠地抹去脸上的泥水,寒声说:“那厮无礼,我要他的命!”
他身周出现了更多的身着黑衣的人影。作为亲卫的他们朝男主跪下,随后再度消失。
只剩男主时,他冷哼着踢了一脚水沟。
然后他又跌沟里去了。
房间内,艾草和松棠在温暖的烛火下吃晚饭。晚饭虽然也是鱼汤,但汤里多添了些旧晒成的药草。艾草和松棠一人捧一个碗,就着米饭泡汤,吃了一顿安稳饭。
一夜无话。
直至天光微亮。
系统说:“女主现在还在睡觉。”
艾草打了个哈欠。
她睡眼朦胧地将倒在床边的尸体堆拖出房门。她昨夜睡到一半时,便被冰冷的短剑惊醒了。好在系统说,这群刺客都来了她的这间偏房。不用担心松棠,她便放手抢了把短剑,将这群黑衣人杀干净了。
说来也怪。通常刀刺进再拔出时,是会有血溅出来的。但这一次,这群黑衣人个个都像是没有血液的干尸,被她一捅一个不出声,一滴血都没溅在房间里。
系统幽幽地说:“可能是女主不想看到血,所以就让他们都经脉逆行了吧……”
经脉逆行能让血都流不出来?艾草很想吐槽,但她手里正忙。
艾草把黑衣人的衣服剥下来,熟练地将短剑刺进他们的各处关节,再把尸体块丢进河里:“我丢这里真没事?不用挖坑?”
系统说:“真没事,松棠的好运气不会让她注意到这个的。”
艾草在河边挖了个坑,把衣服都丢进去埋好。她拍了拍土面上用来伪装的杂草,抬头目送着尸块顺着水流飘远,再在更远处被鱼群争夺着吃干净。
艾草再低头看。刚才埋衣服的土面上方,也长出了一层郁郁葱葱的青草,看起来和别的地方完全一样。就算是她本人再来到这里,也很难找到她埋下的那些衣服。
艾草感叹:“不愧是好运气啊。”
她现在对松棠的好运气有了新的认知——这个世界都像是在围绕着她的心情而运转。但再怎么说,这样的好运气也有些吓人。
毕竟即便是有好运气,在原世界线中的松棠还是在宫中早早离世。
艾草想,保持自身好运的第一步,就是不沾男的。
至于第二步……没有第二步。只要不沾男的,就有好运。
而且她也能让男的【好孕】。
她用河水洗了洗手,把自己身上的泥土都拍掉,这才回到自己偏房中的床上继续睡觉。
这一次她也没能睡太久。
寒芒闪烁。艾草抬手举起短剑,兵戈相互触碰,清脆的相撞声在这间小小的偏房中回响。艾草半睁着困倦的眼,攻势更猛,握着短剑劈向来者的手腕。
那人向后撤了两步,站定了。
艾草再打了个哈欠。她昨晚满打满算也只睡了三个时辰,方才也只睡了小半个时辰。她瞥一眼自窗外漫进来的阳光,慢吞吞地从床边坐了下来。
她看看这个一身黑的人,问:“干什么?”
“我来取你性命。”黑衣人冷声说,“但现在我改主意了。你来当我手下吧,我正缺你这样的兄弟。”
“兄弟。”艾草似笑非笑地咀嚼了下这个词。
“自然。”黑衣人倨傲地扬起了下巴,“你身手不错,当我的手下正好。”
艾草摸了下自己的短发,笑了声。
随后她猛跨两步,手握短剑直刺黑衣人面门。黑衣人虽向后疾退,但偏房总共就那么大,艾草前冲的速度又极快。
眼看着那短剑便要刺入他的眼球——
但它向下猛然一坠。
布料被短剑划开,缓缓掉在了地上。
艾草这一击并未伤他,只挑去了黑衣人遮着脸的黑纱。
一张俊秀而美丽的脸露了出来。他眉眼与先前所见的男主有几分相像,但他的相貌更为温婉柔和,如何看都是位美人。
可惜美人开口便是怒骂。
“你竟敢……”美人面容扭曲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两截黑纱,拧着眉骂,“你还是死在这里罢!”
他话音刚落,偏房的门便被敲响了。松棠柔软的声音轻轻响起:“艾草,你醒了吗?”
美人神色微凝。他怒视着艾草冷哼一声,便从敞开的窗户再翻了出去。
松棠开门走进来,声音仍旧柔软:“艾草,昨晚家里似乎进了小贼……”她小声说,“我有些害怕。你愿意和我都睡在正房里吗?”
艾草站在窗户边上。她往外看了眼,把窗户关上,再随手将上面的脚印都用袖口抹去。
艾草说:“进贼了吗……好啊,我一会把这张床搬去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