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族的居住之地,并不在青丘的治理范围内,而是在与青丘相隔百里的一座灵山,那里草木繁茂,灵气缭绕。
是一处难得的修行和栖居之地。
东华给包括他在内的一行五人,用了隐匿气息和身形的术法,毫无阻碍地在兔族的地盘上穿行。
不离很熟悉兔族的情况,没有一丝耽搁便直接来到了他未婚妻玲珑家。
那是一处小巧精致的小木屋,周围种满了各色的花花草草,很是别致。
不离看着那些他专门给玲珑搜集的,开得灿烂无比奇花异草,只觉得心中一阵的悲凉,眼底的恨意再也遮掩不住。
“冷静点,别暴露气息。”东华冷冷淡淡地看着恨意和怒火翻涌的不离。
不离被东华冰冷的眼神刺得一个激灵,立马收起一身的戾气和恨意,小声道歉,清蕖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先解决正事,你们的仇怨,以后你自己慢慢报。”
“谢谢姐姐,我听你的。”
跟在清蕖身后的白浅,闻言翻了个白眼,心中嗤笑,装得还挺像一回事,待会儿谎言暴露,看他要怎么收场。
玄女看着白浅不以为意,还有些不屑的模样,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安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接下来的事情的确出乎白浅的预料,还让她这个青丘帝姬的颜面扫地。
他们到的时候,不离的未婚妻玲珑,正好与她的父母谈及她将不离诓骗到青丘,又忽悠青丘帝姬动手的事情。
“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你们放心吧,不离这次肯定是回不来了。”
玲珑语气颇为骄傲道:“那青丘帝姬也是个傻的,被女儿几句话哄得团团转,还自以为替天行道呢。”
玲珑她这话,刚好被悄无声息踏入屋子的清蕖一行人听到。
自然也落入白浅耳中,白浅闻言先是愣了一瞬,随后有些不可置信又恼羞成怒地看向侃侃而谈的少女。
“死兔子,你竟然敢骗我?”
白浅的一张俏脸气得通红,眼里满是怒火,冲着玲珑吼了一句。
东华猜到会有这么一出,早就设了隔绝法阵,任白浅气得大吼大叫,外面的人也听不到一点声响。
白浅此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个青丘帝姬,有一日会被一个毫不起眼的兔子精给耍得团团转,还自以为替她抱不平。
结果人家背地里偷偷笑话她没脑子。
“我要杀了她。”白浅怒从心头起,还从未有人敢如此算计她,嘲笑她。
说着白浅想要冲破阵法,杀了嘲笑她的玲珑,不过她刚一动作,就被东华一个挥手定在原地,更无法言语。
白浅气得眼睛发红,怒瞪着东华,东华不为所动,淡淡地瞥她一眼,那眼神让白浅有些无地自容。
被玲珑算计的屈辱,被他们一行人漠视和隐含不屑的目光,让一贯骄傲的白浅,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落差。
一双美眸中溢出泪水,小声啜泣。
玄女心里焦急,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东华的不凡,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紧紧跟着白浅,无声地给她安抚。
白浅被禁言定身,场内顿时安静下来,小木屋内,玲珑一家的谋划,尽数展露在清蕖一行人面前。
玲珑和她的父母兄弟也丝毫不知,他们讨论的对象就在他们面前。
只听得玲珑甜美清脆的声音响起,不过听在不离耳中,只觉得残忍。
“原本我没想对不离怎么样的。”
“只要不离肯退婚,不追究星辰花的事情,没想到平日里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竟会突然变脸,那就别怪我不留情。”
玲珑说完,她阿娘冷哼道:“玲珑你做得对,斩草不除根,必定后患无穷。”顿了顿道:“只是你确定那青丘帝姬会真的会了结不离?可莫要让他再找回来。”
玲珑阿爹附和道:“对对对,我看不离那小子是铁了心想要回星辰花,若是他这次再回来,闹得全族知晓,咱们一家人就得被全族敌对。”
就算是用了星辰花,也会被族长驱赶出族地,到时候他们还能去哪儿生存。
玲珑哪能不知道,星辰花的事情一旦闹出来,他们一家都不可能安稳地在这灵山生活,毕竟私藏神药,可是大罪。
这也是她为何会将不离引走的原因。
“阿爹阿娘放心,女儿是打听过那位青丘帝姬的行事作风,知道她一贯就喜欢自以为是的惩恶扬善。”
“这次女儿装作被不离欺辱,身上也有伤,那青丘帝姬是信了的,女儿走的时候,不离已经被打得气息奄奄。”
“那密林中根本就鲜有仙人路过,不离他绝对不可能活得下来。”
说着玲珑看了一下她阿爹阿娘:“不过为了避免意外发生,阿爹阿娘还是莫要将星辰花留着,及时服用为好。”
玲珑的父母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主意,玲珑阿娘拿出放在她那里的玉盒,将珍贵无比的星辰花拿出。
不过就在那夫人拿出星辰花时,清蕖朝着东华点点头,东华会意,解除一行人的隐身术法,瞬间,小木屋内多出五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玲珑最不想见的。
不出意外,玲珑一家被悄无声息出现的五人惊得呆愣在原地。
玲珑看见不离出现时,脸色大变,身形有些踉跄,腿软地倒在地上。
半晌都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手指着不离,眸光中满是惊惧和不解。
玲珑阿娘手里的星辰花,也被东华拿了过来,看一眼后转手扔给了不离,淡淡道:“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好。”
不离手忙脚乱地接过来,眼里满是感激,不过在转身看向玲珑和她父母时,目光蓦地冷了下来。
上前一步,不离蹲在玲珑面前,看着她眼里的惊骇和疑惑,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透了?”
玲珑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
她想要否认,想要求饶,可记起方才她说过的那些话,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用一双水汪汪的美眸望着不离。
想让他心软,放过她。
可惜不离对她早已没了曾经的眷恋与爱慕,相反地,他看向玲珑的目光满是冷意,眼里没有一丝动容。
瞧着还在试图用美色诱惑自己,想让他放过她的玲珑,不离就不可遏制地想起他阿爹阿娘临死前的模样。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小木屋内响起,不离用了近乎十成的力气,狠狠地甩了玲珑一巴掌。
与此同时玲珑的痛呼声响起,她捂着又痛又麻的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不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你打我?”
那脆弱的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不离丝毫不为所动,厌恶地看她一眼,又抬手在她另外一边脸颊狠狠甩了一巴掌,又是啪的一声清脆声响起。
玲珑已经哭不出来了。
白皙嫩滑的脸颊上,两道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出现,显得格外滑稽好笑。不过片刻后一张脸肿得像猪头似的,已经完全看不出她原本清丽灵动的面容。
不离毫不留情的举动,让玲珑的父母和哥哥们心中一惊。
三人吓得抱在一起缩在墙角,看也不敢看不离一眼,生怕那巴掌落在他们的身上,更别说替玲珑求情。
打了两巴掌,稍稍解气后不离起身。
甩了甩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玲珑,不离冷声道:“玲珑,你若只是盗走星辰花,我还不会如此恨你。”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伤我阿爹阿娘,你明知道他们已经受了重伤。”
还有处心积虑地算计他,这是得有多恶毒、多狠心才能如此不择手段。
见不离真的是一点情意都不念,玲珑有些慌乱,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忙抱住他的小腿哭着求饶。
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她父母。
那边玲珑阿爹阿娘和哥哥,听着玲珑将脏水往他们身上引,顿时也顾不得害怕,气得对玲珑就是破口大骂。
之前还其乐融融,开开心心等着分神药的一家四口,大难临头时彼此指责,不过很显然,玲珑一人对上她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三张嘴,终究是吵不过的。
清蕖听着,只觉得满头黑线,转头看了一眼东华,东华倒是习以为常,一张冷冰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等玲珑他们一家人吵得差不多,东华放开了白浅身上的禁锢。
摆脱束缚的白浅,满腔的怒火终于有了发泄的渠道,上前撕开扒拉着不离小腿的玲珑,毫不留手就是一通暴揍。
玲珑的修为不高,对上白浅神女修为,自然讨不了好,没过多久,就被打得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最后就连最基本的人性都维持不了。
就这样白浅还觉得不解气,将玲珑那不到神君修为的兔爹兔娘和兔哥哥都给轮流揍了一顿,将他们打回原形才罢手。
清蕖和东华并没有拦着,毕竟那一家子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算计别人自然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等白浅发泄完,清蕖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待离开灵山后,白浅才耷拉着脑袋,别别扭扭地和不离道歉。
不离要回了星辰花,也找罪魁祸首报了仇,心底的恨意消散,对青丘这位小祖宗的道歉可有可无。
白浅道歉,不离自然是坦然接受。
一行五人气氛倒是融洽很多。
行至灵山脚下的山林中时,清蕖和东华对视一眼,东华了然,微微抬手将白浅和不离以及玄女弄晕。
清蕖趁机查探白浅身上的异常,半晌后神色凝重地看向东华:“东华哥哥,你过来看看,白浅她的灵台处有古怪。”
白浅的灵台深处有一抹很虚弱的魂魄,那魂魄被一道诡异的阵法困着,她身上厚厚的功德金光已经快消耗大半。
那魂魄和阵法清蕖还从未见过,一时认不出来到底是何物。
倒是白浅头上团黑气,清蕖已经探查清楚,那是白浅背负的因果和罪孽,原本应该是更浓厚的。
但不知为何,那黑气竟有变薄的倾向,让她一时有些疑惑。
东华见清蕖神色凝重,也不耽搁,查探了白浅的灵台,就是这一查探,让他整个人愣在原地,随即脸色大变。
东华眼神中的冷冽杀意,几乎要将白浅整个身体洞穿。
清蕖察觉到他的异常,不用细想她就知道,白浅灵台深处那抹魂魄的身份绝对不一般,很可能是东华认识的人。
还有那诡异的阵法,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东华不会如此失态。
果不其然,不待清蕖问什么,东华恨得咬牙切齿,冷声怒斥道:“青丘白家,本君真该将他们千刀万剐!”
额头青筋爆出,眼神冰冷,东华抬手打出一道术法,将白浅变回九尾白狐的原形,遮掩住她的气息后塞入袖里乾坤。
至于与她一起的玄女,东华直接抹了关于这次遇到他们,还有去灵山的记忆,将她扔到了青丘的山林中。
还有晕着的不离,东华也没兴趣管,清蕖将人弄醒以后,两人便直接消失在原地,他以后的路两人都不打算插手。
清蕖现在感兴趣的是白浅。
确切来说,是被困在白浅灵台中的那抹魂魄和困住她的诡异阵法。
清蕖跟着东华学阵法的时间也有几千年,倒是从未见过这一类阵法,如今见着,自然是得搞清楚才行。
回太晨宫这一路,东华脸色很差,周身的气压低得能将人冻死。
清蕖知道事情不简单,便安静地跟在他身边,没有打扰东华,两人悄无声息地进入太晨宫,次日才宣布出关。
东华出关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命重霖去昆仑虚请墨渊上神。
重霖虽心有疑惑,不过他是个合格的属下,只会听从帝君的命令,不会因着好奇就追问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事情。
不过重霖不问,与他同在太晨宫东华手下做事的司命星君就没有这个自觉,眼见着重霖被帝君叫过去,半晌才从帝君的房间出来,自然是好奇得很。
瞧着重霖出了太晨宫大门,司命忙跟了上去,待周围无人时拦住重霖的路,笑眯眯地问:“你这急匆匆地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