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宁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学楼,看到孙晓璐还坐在花坛边上发呆。
她走过去,把一包纸巾递给孙晓璐。
“孙学姐,程学长没有骗你,周学姐真的为你说话了。她说你已经高三了,不想让处分影响你上大学。”
孙晓璐抬起眼皮看一眼苏长宁,又垂下头:“苏长宁,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是个笑话。”
“不会的学姐,是人都会犯错的,谁也不会完美无缺,所以谁又能笑话谁呢。”
苏长宁的话有些绕,孙晓璐却听得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苏长宁。
“真的,学姐,我一直觉得,人这一辈子那么长,肯定会犯很多错。重要的是,我们要知错改错。”
她用温和又坚定的目光回视着孙晓璐。
“只是,我们要努力让自己少犯点错。毕竟犯错是要付出代价的,而那些代价,会让自己很难受。”
说完,她背着书包离开。
背后,传来孙晓璐的低语:“苏长宁,谢谢你......”
路口拐过弯,楚宋正站在法桐树下,沉静的眸子映着晚霞的光。
两人默契地并肩往校门口走去,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
“苏长宁,你一直都这么爱心泛滥的吗?”
苏长宁仰起头看着楚宋,想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褒贬,却只看到了澄净无波。
“泛滥吗?我没觉得。其实我是为了楚韵姐姐,她的好心退让也应该让孙晓璐知道。”
“再说了,敌意这东西,能化解一点就尽量化解,太深的敌意可不是什么好事。”
“嗯,也有道理。”楚宋点点头,“那你怎么评价孙晓璐,可怜还是可恨?”
“偏执,自我,任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苏长宁干脆利落地批评着。
“不过说起来,她会犯这个错误,她妈妈是有责任的。孙学姐也不过就是个孩子,是犯了大错,但也不是十恶不赦。”
都说孩子是父母的一面镜子。
狐狸精、勾引这种词,能从一个未成年女孩嘴里随便说出来,根源在哪里一目了然。
楚宋惊讶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带了点笑意:
“孩子?你这个小不点说人家不过是个孩子?”
苏长宁感觉一阵焦雷滚过头顶。
这么久了,她都已经完全适应了小囝囝的状态,也以为自己完全融入了。
殊不知,在她的潜意识里,看到这些受伤或者犯错的同学,还是会把他们当做小孩子,去包容,去宽待。
楚宋低头看着默不作声的苏长宁,却只看到了柔软的头发,和几丝碎发下小巧的耳朵。
出了校门,苏长宁老远看到了在车边等着的陈锦,快步跑了过去。
抱着冲进自己怀里的女儿,陈锦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宝贝女儿这是受委屈了吗?
苏长宁听到问话,把脸埋在陈锦怀里,摇了摇头。
手臂却更紧地环着陈锦得腰,心里不知怎么就是委屈得很。
楚宋走过了,又回头悄悄看了一眼那个撒娇的小身影。
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吧,似乎有些委屈吧啦的,应该不是自己惹到她了吧。
唉,跟小时候一样,就是个娇娇嫩嫩的瓷娃娃。
回到家的苏长宁,还是没从低落里走出来。
路上她也在想自己为什么这样,是因为发现自己还是没有褪净前世的壳?
不知道,不管了,想那么多干嘛。
反正自己还这么小,今天就是矫情了,就是要恃宠而......娇......
“立安,借你的肩膀靠一靠。”苏长宁声音里带着撒娇。
苏立安使劲坐直了,让姐姐靠得更舒服一些。
“姐姐,你不开心吗?没事,有我陪着你。”苏立安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苏长宁的肩膀。
苏立和拿着糖果盒子跑过来,把一块巧克力塞进苏长宁嘴里。
“姐姐,吃块巧克力,妈妈说吃甜食心情会好。”
巧克力丝滑又香气浓郁的口感,真的是舒缓了心情。
苏长宁满意地捏了捏苏立和的脸蛋。
“姐姐,我的肩膀也借你一会儿,哥哥肯定累了。”
苏长宁暼暼他那一脸的谄媚,忍不住笑了。这个小弟弟,最狗腿了。
她把脑袋靠过去:“立安,我要喝果汁。”
“好,姐姐你是要芒果汁还是橙汁,常温的还是冰的?”苏立安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
片刻后,苏长宁坐在沙发上,两小只倚靠在左右,一人一杯鲜榨橙汁。
“姐,心情好点没?”苏立安体贴地问道。
怎么会不好呢?有这么暖心的弟弟,再不好的心情也被治愈了。
苏长宁满足地喝着果汁,看看在厨房忙活着的妈妈。
自己是不是应该早点上大学呢?早点成长,做更有力量的扶弟魔。
这两小只培养好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一辈子恃宠而...娇啊。
哎呀,想想就美得不行。
......
接下来的几天,学校里又恢复了平静。
顶尖高中的学生,成绩上层的大都目标极为明确,中下层的也都被卷得不行,八卦之类的永远不会过于盛行。
孙晓璐彻底安静下来。羞眉臊目地过了几天,突然发觉并没有人过多地去关注她。
张惠已经脱离了她们的团体,田蒙倒是继续陪着她,只是大家更忙了,少了很多以前的热络。
事情出了之后,妈妈和班主任都跟她谈了好久。
她这才知道,很多事情,自己了解的只是冰山一角。
也慢慢开始明白,原来,有些原则不能打破,有些底线不能触碰。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围着自己转。
人的成长,很多时候就是一刹那。
只是她的这个成长,晚了些,代价也沉重了些。
......
艺术节热热闹闹开始了。
开幕式演出结束,周楚韵和苏长宁又在舞蹈教室遇上了孙晓璐。
她走到周楚韵面前,低着头没有看她。
“周楚韵,我来跟你道个歉,对不起。”
周楚韵没说话,转过身不看她。
最恨的时候,她甚至想过痛打孙晓璐一顿。可现在,她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没办法,从小她就没跟人正面冲突过。
“周楚韵,我不是来请求原谅的,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来认这个错。”
孙晓璐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还有,周楚韵,你妈妈的事情跟我原来以为的不太一样。我不该那样说她,对不起。”
说完,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