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优弯下腰捏捏她的小脸:“好,优优姐姐也想宁宁呀。”
然后站起身,回头用征询地眼光看看康恺。
康恺眼色闪过一丝微沉,笑笑说:“这样会不会打扰钱总啊。”
钱呈连忙摆手:
“不会不会,大家在一起还热闹,孩子们喜欢是最重要的。是吧,程老师。”
程老师温柔地笑着点点头。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说啥。
黑暗的放映厅,苏长宁趴在沈禹川耳边悄悄问道:
“小川,你喜欢不喜欢刚才那个叔叔?”
“不喜欢。”
“为啥不喜欢?”
“不认识。”
没劲,天都被你聊死了。
......
肯德基里,他们这六个人的拼桌很引人瞩目。
康恺看看吵闹的环境,时不时微微皱着眉头,有些烦躁。
苏长宁看看康恺,悄悄问身边的许优:“优优姐,你喜欢这个叔叔吗?”
许优轻轻拍了下苏长宁的头,没说话,耳朵泛起红晕。
好吧,我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多余。
苏长宁接着趴到她耳边说:“优优姐,你可要看准了哟。舅舅说,现在有些人很垃圾,换女朋友可勤了。”
陈家的饭桌旁,陈杭偏过头打了个大喷嚏。
姥姥拍一下他的头,一脸嫌弃:
“去穿上长袖,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冷热。”
许优捏捏苏长宁的小脸,觉得煞有其事的苏长宁可爱得不行。
康恺看许优笑得欢,忍不住问:“说啥了,这么好笑?”
许优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小脸鼓鼓的苏长宁:
“宁宁说,垃圾食品什么的,最好吃了。”
......
苏长宁的钢琴进步神速。
程老师感觉自己的教学生涯简直如有神助,遇到一个钢琴小王子沈禹川,现在又来了个小公主。
至于钱呈这个大美男,在经过几次看电影吃饭后,两人最后还是成了两条平行线。
这就是没缘分吧,程老师很想得开。
......
1999年12月31日,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
三年级一班的教室里欢声笑语。
苏长宁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班级联欢会。
课桌围城一圈,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零食,教室中间的空地上,同学们在表演节目。
大家自然不会放过熊猫宁,她报了一个独唱《感恩的心》,伴奏曲子都让舅舅帮忙录好了。
去年苏云祥和钱呈去香港出差,带回来好多碟片。
其中的这首歌让她听了多次落泪,里面的手语,她也都学会了。
清脆的童声响起,同学们慢慢安静下来,看那个小小的身影舞动着手语。
......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
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
感恩的心,感谢命运,
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
......
是啊,她真的深深感恩。
感恩上苍让她来到这个世界,感恩这个世界所有的亲人和朋友......
一曲终了,苏长宁的大眼睛里已经满含热泪。
班里掌声雷动......
联欢会继续。
苏长宁坐在座位上,看着一张张或欢笑或走神的脸。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这帮孩子里,也有勾心斗角,也有小帮小派,有歧视甚至欺凌。
在要跳到三年级的时候,她也担心过。
半路空降,年龄差距大,成绩又这么突出,很容易出现嫉妒和排挤。
可境由心生。
自己的环境,终究还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创造,去改变。
如果说她刚开始的迎合里带着刻意,那在收获众多善意的时候,一切赞美就真的是发自内心了。
她现在,真心爱上了要一起度过小学四年的这个集体。
......
午夜的玉坛公园广场。
苏长宁拉着钱呈和陈杭的手,安书亦靠在陈杭臂弯,和人群一起激动地等待千禧年烟花表演。
倒计时的声音响起:“......三,二,一......”
震天的欢呼声里,绚烂的烟花腾空而起,映亮了夜空,也照亮了一张张灿烂的笑脸。
那个承载了她的前世今生的二十世纪过去了。
一个崭新的世纪开始了。
......
临近期末,许优每天泡在图书馆忙着复习考试。
和康恺的甜蜜情话,也只能通过电话传输。
聊也只能寥寥几句,后面有人排队等着打电话呢。
好不容易考完最后一门,晚上许优宿舍准备来个聚餐,彻底放松一下。
六个女孩坐在酒店一楼角落的卡座上,这家酒店有些贵,包间他们可消费不起。
一群人呼呼啦啦走进来,许优看见康恺也在其中,想了想没出声。
他们的关系,还没在同学中公开呢。
康恺没看到她,一群人去了里面的包间。
看样子应该是拍摄结束的聚餐,康恺的助理也在,自己还是不打扰他们吧。
聚餐接近尾声,许优从卫生间出来,刚拐过弯,看到走廊尽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康恺倚靠在墙上,吸着烟,揉着太阳穴,看来喝了不少。
许优刚想过去,出来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孩,看样子应该也喝了不少。
许优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把自己隐在墙角。
女孩走到康恺身边,轻佻地用手指挑着康恺的下颏,声音娇腻。
“恺哥,就这点酒你就这样了?行不行啊你。”
康恺眯着眼冲她吐了个烟圈:“小东西,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女人似是站立不稳,歪在康恺身上,尖尖的手指在康恺胸前轻戳。
“少来,你行不行人家怎么会知道。”
康恺扔掉烟头,伸手搂过女人纤细的腰肢,手在翘臀上暧昧游移。
“怎么,想试试?”
许优扭头走回洗手间,感觉今晚吃的东西拼命往上涌。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洗了两把脸。
镜子里映着她苍白的脸,素面朝天,眉眼修长,清撤,不带一丝娇媚。
自己和康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
回到宿舍,安安静静地洗漱,睡觉。
许优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平静。
一直到第二天临近中午起床,她摸着湿乎乎的枕头,看着镜子里红肿的眼睛,才知道自己不是不痛。
只是有一种痛,会在麻木之后,一点点地从裹着盔甲的心里渗透出来。
如一把钝刀,慢慢切割着麻药已经退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