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就跪,只是有一个跪在了于穗岁脚边。
她站在这里,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盯着康熙两个好大儿哭。
那真是哭声震天,跟死了爹一样。
康熙听得脸都绿了,一人一脚踹过去,九阿哥后仰中勉强维持自己不摔在地上。
敦郡王是直接顺势倒在地上,捂着心口,眼泪哗哗的流着,跟条小河一样。
演习还是得看这些混朝堂的人,技艺精湛,是多少人都比不上的。
九阿哥的余光瞥见于穗岁,心里有恼色,又不好发作,皇阿玛怎的留一个嫔妃在这里观看,他想哭,眼泪又掉不下来。
在自家额娘面前都不曾这般没有形象的哭过,更遑在一个年轻的嫔妃面前,这事稍后在他额娘面前说起,他不是又要挨他额娘的骂。
一下从二重唱变成了敦郡王的个人演唱。
过了好一会,在康熙即将踹出第二脚的时候,敦郡王收了声。
直白泪眼汪汪,四十五仰望天空的姿势,仰望着他的皇阿玛——康熙。
于穗岁看得好玩,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继续看戏。
康熙眉头紧锁,拂袖远离两个儿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于穗岁见状,连忙哒哒哒的迈着花盆底鞋,也坐在了康熙旁边的空位上。
这样的好戏,她怎么能错过。
心里还感叹,要是有点瓜子跟饮品就好。
毕竟谁看电影,不配点吃的喝的,没有爆米花跟可乐,来点其他也行。
康熙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九阿哥求情的话在嘴边,但是因于穗岁在场,他又说不出口。
敦郡王忧伤的弧度只保持了一会,见九阿哥一直不说话,转过头去看他,又见他欲言又止,一时间觉得九哥是不是被踢到了脑袋,说什么都给忘了。
‘咳咳’,敦郡王清清嗓子,又扭头去看九阿哥,见他还是一脸为难之色,他顿时觉得自己要帮助九阿哥,扬声道:“皇阿玛,儿子跟九哥过来是给八哥求情的。”
于穗岁观察的敦郡王的表情,他长得圆头大脑的,光光的大脑门上有一截浅浅的青茬,说话的时候也是中气十足,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
而一面似有难言之隐的九阿哥,他不像是以往肥头大耳的九阿哥。现在的九阿哥男生女相,五官线条柔和,有三分像宜妃,一双瑞凤眼却又狭长的没入鬓边,给他更添一丝阴柔之美。
于穗岁仔细打量着这两人的长相,越发觉得这一回言情小说的主角在这传闻中的八爷党里。
至于是谁,暂时还未确定。
话音一落,康熙手边的茶盏再次手滑,落在了九阿哥的下巴上。
滚烫的茶水,烫得九阿哥一下从地上弹起,那白皙的肌肤之上,顿时一片绯红,像似天边的粉色的云霞。
于穗岁无端的想起了那桃花林,漫山遍野桃花开的时候,也是一片粉色的霞蔚。
“九哥!”敦郡王惊呼出声,壮硕的身体紧紧抱住九阿哥。
敦郡王是个壮汉,那麦色的手贴上九阿哥白皙如玉的脸颊,于穗岁顿时脑补了不少自己的看过的车。
九阿哥胸前的衣襟湿透,幸得现在是在屋内,不然....
康熙依旧没有说话,瞧着这两个儿子的动作,余光之中又瞥见于穗岁那诡异的笑容,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怪异之感。
她在笑什么?
只是还未来得及思考,九阿哥挣脱出来,双腿双手并用,爬到康熙面前来,不敢抱康熙的腿,只扬起下颌,让康熙看个分明。
敦郡王也赶忙跪行十来步,继续跪在康熙的面前,声音里带着委屈,“皇阿玛何故发这样大的脾气?儿子不过是...”话说一半,又偷偷的去瞄康熙的脸色,见康熙依旧是青脸冷眼,收了声,余下的话憋回了肚子里去。
话憋回去了,还有不甘之心,又喊了一声,“皇阿玛...”
这声不说柔肠百转,也是差不多了,于穗岁不知道一个壮汉能喊出这样哀婉的声音,多少也是有点东西了。
康熙感觉自己隔夜的饭菜都要吐出来了,“一个男人,学什么女人说话!”胤?刚刚的声音,真是让人恶心想吐。
于穗岁装模作样的将手里的茶盏递了过去,她其实也不是那么口渴,这杯茶可以先让出来。
九阿哥等了好一会,没等到康熙出言安慰他,自己的脖子倒是有些酸了,又见于穗岁将手里的明黄九龙茶碗递给了康熙,心一下又吊了起来。
丽妃怎得是这样添油加醋、添砖加瓦的人。
康熙见于穗岁知道心疼他,心里熨贴了一下,接过茶碗,揭开茶盖,吹了两口,浅浅的抿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胤禟,你想说什么?”康熙的声音又趋于了平静,他总是这样,生气是越生气,越平静。
刚刚还气涌上头,恨不得打恨不得骂的,过了一会,他就会恢复平静,然后冷眼旁观。
九阿哥心里吊着,但是来都来了,肯定不能无功而返,立刻求情:“皇阿玛,儿臣是来替八哥求情的。皇阿玛既然已经夺了八哥的爵位,还请皇阿玛看在八哥是您亲儿子的份上,就免了他跪奉先殿。”
八哥已经够惨了,这跪奉先殿,奉先殿是没有地龙的,那地上铺个蒲团也不管用。
冷气会随着蒲团上升,慢慢的到膝盖,长此以往,八哥的膝盖不就毁了。
“怎的,朕只罚了你八哥,你心里是不是觉得自己逃过一劫了?”康熙本来不想追究的,那胤禩的钱财哪里来的?那些美人是谁搜罗来的,他真的不知道吗?
胤禟是宜妃的小儿子,她心里疼爱,康熙瞧着多年情分上,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哪知这个蠢货一样的儿子自己撞上来。。
他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宜妃怎么会生出这样的蠢货。
九阿哥卡壳了一下,好看的眉宇之间爬上一层薄霜,他低下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这事不是过去了吗?
敦郡王暗道:糟了!他们怎么忘了皇阿玛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们自己的屁股都没有擦干净,就敢来皇阿玛面前露脸。这不是找事吗?
敦郡王想要撤退,他悄悄地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康熙跟于穗岁俩人,心里好歹舒服一点,等下发挥的时候,也不用太多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