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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婚典正当时。

严良早起之后,跟梁羽清做完早操,又带着叶离秋几人照常逛大街。

府里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为晚上的婚典做准备。消息早就传开了,都知道公主驸马今日要举办婚典。

所以严良走在大街上,众人对他的谈论又多了不少。

驸马爷的放荡不羁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午后,在沿街百姓的注目之下,他大摇大摆地带着二太太进了一间天香阁找乐子去了。

驸马爷大婚当日逛青楼,听着都新鲜,不过对于严驸马来讲,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在天香阁里喝喝小酒,听曲赏舞,一直厮混到黄昏左右,眼看都要到举办婚典的时辰了,严驸马依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停!都停下!”

这时,一队官兵闯进了阁楼,让舞台上的舞姬乐师都停了下来。张昭一手挎刀,紧跟着大步走了进来,一进门,冷厉的目光就瞟向了二楼的严良。

“哟,驸马爷又来例行检查啦,姑娘们,还不恭迎驸马爷。”严良笑着对众人挥手。

“够了!”

姑娘们正要行礼,张昭怒声喝止,对严良冷声说道,“严驸马,婚典当日你竟还出入青楼妓馆,成何体统!”

严良淡淡笑道:“这里可是我自己的产业,我进来可不是寻欢作乐,而是过来视察,看看姑娘们有没有偷懒。”

“少说废话!婚典即将开始,请你速速回府,准备参典!”

“哟,张驸马如此关心我的婚典,想必今晚也要来喝喜酒吧。”严良起身下楼,边走边道,“时辰到了,府里自会有丫鬟过来通知,怎还劳驾张驸马带着兵丁走一趟?”

“如此盛大的婚典,参典之人皆为朝中显贵,本官身负京城巡防之职,自是要负责婚典现场的治安管理。”张昭看着他,冷冷一笑,“届时,说不得也会讨杯喜酒喝,严驸马不欢迎么?”

“欢迎,当然欢迎。”严良走到张昭跟前,微微一笑,“走吧驸马爷,有劳你一路护送我回府吧。”

“请!”张昭轻嗤一声,做了个请的动作。

随后,严良便在张昭等人的护送之下,回府而去。

到了府门前,天色已暗,严良放眼一扫,明显感觉到不对。如此盛大的婚典,此刻门口的宾客应该络绎不绝才对,可现在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异常。

他心中暗暗冷笑,也不在意,就准备进门。

“请二太太留在门外。”

张昭突然开口,抬手一挥,一排士兵手持长矛,拦在门前,“皇上有令,今日的婚宴临时改为家宴,只得严驸马自己参加,严驸马的其他妻妾就不要入府了。”

“你……”叶离秋竖眉瞪着他。

“算了,离秋,你在此等我好了。”

严良淡淡说了一句,接着便独自一人入府而去。张昭领着七八个士兵跟在身后,进了门,将府门缓缓关上了。

严良一路去往正厅,到了一看,皇帝靠坐在主位上,面容异常苍老,眼睑低垂,目光呆滞,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感觉就像一座枯槁的雕像。

太子梁羽沐站在他身旁,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左右站着四五个侍卫宫女。

厅堂中空空荡荡,没有一个宾客,梁羽清也不在。大厅中虽然到处贴着喜字,地上铺着红毯,却是感受不到一丝喜气。

严良进门以后,张昭领着士兵守在门外,并将厅门关上。

“姐夫。”

梁羽沐负手走下台阶,笑着道,“一别两年,可还安好?”

“托你的福。”严良淡淡应了一句,走到厅前,对皇帝躬身一拜。皇帝一动不动,那空洞的眼神中,略微出现了一丝变动,嘴角隐隐抽搐了几下。

“皇上竟已病到这等地步了么?”他蹙眉问道。

“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已经口不能言,耳不能闻,连眼睛也快看不见了。”梁羽沐站在他身旁,轻叹着说道。

“他怕不是被你气得吧?”严良暗自唏嘘,偏头扫了他一眼,随口问道,“你晴姐呢?怎么没有过来?”

“晴姐在宫里一切安好,姐夫无须担心。”梁羽沐微微一笑,对他抬了抬手,“请入座吧。”

严良转身走到一旁的桌案前坐下,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梁羽沐则到他对面坐了下来,笑着道:“难得姐夫还认这门亲,愿意前来,小弟感激不尽。”

“哼,皇上成了这个样子,看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了。你就是这么给你三姐和我筹办婚典的?未免太寒碜了吧?”

“今日这婚典能否办得下去,尚还不一定,姐夫莫要心急。”

梁羽沐笑意淡然,一身气度从容不迫。

严良定定地打量着他,这一刻,心里不禁有些好奇,一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怎就能养成如此阴鸷狠厉的性子?怎就能伪装得那样天真自然?

想一想当初跟他一起踢球的日子,直感觉自己是多么可笑。

随后不禁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不扯这些了,此次我之所以前来,一是要接你晴姐回去,二是要见一见你三姐,另外,就是有些事情想当面问问你。”

“姐夫想问什么,但讲无妨。”

“你夺了你三姐的兵权,不让她带兵打胡人,各地州府的兵马一触即溃,让胡人步步入侵,是不是你故意的?

另外,五丈原之战,是不是你命胡天和梁雍,故意坑害江南三营的将士?”

说到此处,严良的目光稍显锐利,声音也变得冰冷,“你是否当真为了打压南方势力,不惜让半壁江山沦陷,苍生黎民蒙难?”

梁羽沐面无表情,沉默不言。

严良目光愈发锐利,声音也愈发冰冷,“你休想骗我,五丈原之战,他们原本以为是胡天投靠了胡人,但我已经知道了,胡天没有跟胡人勾结!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他临阵脱逃,乃是奉命行事!他半夜出营见的不是胡人,而是你派去的人!对不对?”

梁羽沐依旧沉默不言,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沉稳得不像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

面对他如此之态,严良已不需要他的回答,忍不住一声长叹,“没想到,你为了摆弄权术,竟丧心病狂到这等地步。那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在你眼中就连猪狗都不如么?”

梁羽沐淡淡开口,“那就请姐夫教教我,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办?南方势力如此恐怖,已远胜朝廷,你们都已经把造反二字写在了脸上,我能怎么办?”

“你该好好想想,为什么我们会把造反二字写在脸上!难道你就没考虑过,用什么方法能让我们不造反么?”

严良厉目望着他,凛声道,“小九儿,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王者之道!你想得太简单了!

你处心积虑害了你八位兄长,成功坐上了太子之位,你很得意是么?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么?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做国之储君。

阴谋诡计,搬弄权术,这都是卑鄙下流的手段,根本不是王者之道!你以为你算计来算计去,就能做好太子,坐稳皇位?

德不配位,反受其咎,你若坐上了皇位,便是走上一条自我毁灭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