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烨耐心地安抚并陪伴着林柔,直至暮色四合,才步往紫竹院,前去拜见盗夜老人。
自那年他们联手截杀庞青以来,两人已分别四年有余,时光荏苒。
在紫竹院的饭桌上,李烨与盗夜老人共食,他娓娓道来这些年的风霜与变迁。
面对这位亲厚长者,他仿佛有千言万语,难以尽述。
盗夜老人看着眼前的李烨,已是一个有担当的父亲,心中满是欣慰。
尤其是当得知李烨的女儿名叫李念时,他更是感到无比满足和喜悦。
二人相谈甚欢,直至深夜。
白天,李烨忙于为父亲李信疗伤,陪伴母亲林柔和大姐李甄,而夜晚则与盗夜老人把酒言欢,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四天。
在此期间,李裕虽与李烨有过短暂的碰面,但两人都未曾深入交谈,各自心照不宣。
到了第五天,李信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尽管只是短暂的瞬间,却让林柔喜极而泣。
经过深思熟虑,李烨慎重地对林柔说:“母亲,父亲的身体需要更为细致的调养。我建议我们回晋阳城,那里环境清幽,有利于父亲的康复;再者,曾祖的功力深厚,必能更有效地为父亲疗伤。”
林柔没有半点怀疑,而是点头应允:“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安排,早些启程回晋阳城。”
然而,在一旁的李甄却眉头紧锁,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李烨继续道:“稍后我会去请求师公护送你们北上,这样既能确保父亲伤势的稳定,也能让大家更安心。”
林柔有些担忧地回应:“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他老人家了?”
李烨微笑着安慰道:“母亲,您不必如此见外。师公也一直想见见李念和陆泽,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林柔听了这话,心中的顾虑稍微减轻了一些,最终同意了由盗夜老人护送他们回晋阳城的提议。
正在此时,李家飞卫急匆匆地进入房间,禀报道:“启禀王妃,晋国公麾下的将士与城门卫发生了冲突,此刻正在延兴门对峙。”
林柔还未及开口,李烨已经怒不可遏地喝道:“放肆!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手握重兵多年,散发出的威势让林柔和李甄都感到一丝寒意,更别提其他在场的人了。
李烨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告罪道:“儿子失礼了,请母亲见谅。我即刻前往延兴门处理此事,儿子告退。”
林柔嘱咐道:“去吧,但记得,无论是手下将士还是城门卫,都不要过于苛责。”
林柔总是如此善良宽容,对待他人总是心怀善意。
李烨恭敬地应道:“嗯,谨遵母亲嘱咐。”
说完,他转身匆匆离去,前往延兴门处理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
当他抵达延兴门时,目睹了徐陵率领夏侯孟都等人正与一将领剑拔弩张的场景。
那将领正是昔日函谷关那位以刚毅着称的守将曲长卿。
两人正在激烈争论之中。
徐陵言辞如刀,直指要害:“你们长安城的驻军,连汉王的安全都无法保障,何以有资格阻止我等入京保卫汉王府的安全?”
曲长卿亦不甘示弱,声音洪亮地回应:“规矩如山,无诏不得带兵入京,此乃铁律。”
夏侯孟都大声叫嚷道:“我们右路军若有意入城,何人能挡?就如同去年洛阳城一般。”
夏侯孟都的这番话犹如一把锐利的剑,直戳曲长卿心中的痛处。他久混江湖,深知如何击中对方的要害。
曲长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然而,他语气坚定地说:“今日,你们若想踏入这长安城,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否则,我决不会让步。”
言罢,他紧握手中兵刃,眼神中透露出决死的决心。而他手下的城门卫也紧随其后,紧握手中武器,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战。
夏侯孟都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地喝道:“你当我是被吓大的吗?直罗三骑,准备接敌!”
“吼!”夏侯孟都身后的七千直罗三骑发出震天的响应,气势如虹。
就在此时,李烨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洪钟大吕:“你们胆子不小啊!”
直罗三骑见自家主帅骑着天冲青从城门洞中悠然走出,立刻整齐划一地行礼,声音洪亮地喊道:“参见大将军!”
七千人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震撼着整个长安城。
曲长卿心怀忐忑来到李烨面前,不卑不亢地行礼道:“长安城门卫将军曲长卿参见镇国大将军。启禀大将军……”
未等曲长卿禀报完毕,李烨便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问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曲将军,我问你,世子殿下是否带兵入京?”
曲长卿如实回答道:“回禀大将军,当日世子殿下确实带亲卫军返京。末将亦是职责所在,不敢擅自放行。幸得世子殿下深明大义,没有为难末将。如今世子的亲卫军正驻扎在城外。”
李烨听后,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只是淡淡地说道:“好,我知道了。”
李烨转而面向夏侯孟都,郑重地说道:“夏侯统领,带领直罗三骑于世子亲军营寨旁驻扎。”
夏侯孟都毫不犹豫地答道:“喏!”
曲长卿听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烨一眼。
就在这时,李烨的目光转向曲长卿,询问道:“曲将军,若是我仅带几名亲厚的属官进城,是否合乎朝廷的规矩?”
曲长卿没有料到李烨会如此询问,且他提出的要求确实合乎礼法。
于是,他回答道:“大将军,只要不带大军入城,您的亲随自然是可以入城的。”
李烨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点名道:“徐陵、虒、刑山,你们三人各自带领亲随,随我进城。”
三人齐声应道:“喏!”
片刻之后,夏侯孟都率领直罗三骑前往城外驻扎,而徐陵三人则各自带领着百十人在原地等候。
李烨挥了挥手,高声下令:“入城!”
待徐陵带领着百余人进入长安城后,李烨低声对曲长卿说道:“曲将军,我希望你能坚守这一准则,无诏不得放大军入城。”
说完,不等曲长卿回应,李烨便策马而去,留下曲长卿在城门口沉思。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在眼里,其中也包括闻风而来的涙姑娘和朱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