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建充以寒暄开场,道:“夏侯城主,昔日直罗城与太行山寨共领江湖绿林道,威震四方。
近闻直罗城的三大城主如今皆在李烨麾下效力,令我颇为好奇。
李烨,昔日不过是寻求贵城庇护的世家公子,他究竟有何魅力,竟能令你们三位心甘情愿为他所用?”他言语间透露出一丝自信与傲气,“若是你们愿意投奔我处,我必能确保三位城主皆能身居大将军之职,共谋大业。”
夏侯孟都见曹建充得意忘形,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怒气。
他故意回应道:“李烨不仅是我们肝胆相照的兄弟,更是皇帝亲封的晋国公、镇国大将军。
我兄弟三人,如今手握重兵,实权在握,无需曹副寨主操心。”
他故意称呼曹建充为“副寨主”,对河间王之称始终不予承认。
夏侯孟都的言辞中流露出对曹建充的不屑,使得曹建充心中不快。
他强忍怒火,转而问道:“夏侯城主此番造访,究竟有何贵干?”
夏侯孟都正色道:“李大将军特命我前来,是为了感谢曹副寨主去年在江湖中的侠义之举。”
此言一出,刘门达喜上眉梢。
而满举则是面色如常,但眼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忧虑。
曹建充听了夏侯孟都的话,摆了摆手,客气地回应道:“夏侯城主无需客气,不过是些微末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然而,夏侯孟都并未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而是顿了顿,尴尬地开始背诵李烨教他的话语:“不过,大将军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我两家虽然交情匪浅,但……”
他别扭地背了几句,终于无法继续下去,转而直接说道:“唉,这措辞实在拗口。我直说了,现在的形势,就如同当年你们一统太行山一般。如果你们不选择加入我们,那么,我们恐怕只能刀兵相见,一决高下了。”
夏侯孟都的这番话,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曹建充手下的文武百官群情激愤,一些原太行山寨的元老更是叫嚣着要动手。
但夏侯孟都却是怡然不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常。
刘门达愤怒地出言呵斥道:“夏侯孟都,你不要太嚣张了!你是觉得我们手中的刀剑不够锋利?还是说你自认为天下无敌?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砍了你?”
夏侯孟都却对刘门达的威胁置若罔闻,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曹建充身上。
曹建充的脸色阴沉如水,缓缓开口道:“既然你以江湖规矩来论,那我便以江湖规矩回应。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我们手底下见真章。但今日,我不会为难你。来人,送客!”
曹建充虽心中怒意翻腾,却保持着冷静,没有将事情推向极端。
夏侯孟都也非愚笨之人,他见曹建充如此回应,便不再多言。
他拱了拱手,带着两个随行的高手,转身离去。
曹建充随即下令道:“看来,我们与李烨所领之军难免一战。门达,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另外,让付金宝回师乐寿,加强防守。”
刘门达躬身应道:“是。”
曹建充转而向满举吩咐道:“满尚书,派人送信给贵乡城的李弼,告知李烨的意图。”
满举恭敬地应道:“是。”
而目睹了全程的刘黑子和刘童文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了深深的担忧。
在曹建充紧张调动兵马之际,夏侯孟都也马不停蹄地返回了石艾城。
夏侯孟都即刻向众人详尽汇报了他的此行经历,没有任何遗漏。
李烨对曹建充的反应早有所料。
他淡定地表示:“我们从未期望他们会轻易归降,这样也好,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展开攻势。首先,我们要攻克恒山郡和博陵郡,这样便能与幽州连成一片,与张动所部形成合围之势。
罗灿、第五伯逾听令,立刻整军备战,明日兵出石艾城,矛头直指恒山郡的真定城。
我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已经抵达石艾城的罗灿和第五伯逾齐声应诺:“喏!”
在武阳郡的贵乡城,李弼的桌上静静地躺着两封来信,一封来自曹建充,另一封则出自李烨之手。
他慎重地将这两封信递给了单不先和徐敬业,沉稳地开口:“此信,一封来自李烨,一封来自曹建充。
曹建充的来信中叙述,李烨已派遣夏侯孟都至乐寿城,下达了最后通牒。
而李烨的信中,却言辞恳切,充满了感激之情,追忆往昔江湖情谊,同时也谈到了当前的局势。”
单不先性格直率,当先开口道:“这不明摆着让咱们也归附于他吗?
如今太原李家声势浩大,兵强马壮,已称霸北地。除非北地剩余的所有势力联手,否则难以与之抗衡。”
李弼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叹息道:“是啊,我们滑台营拼杀十余年,而太原李家却在短短两三年间崛起,北周的天,恐怕真的要变了。我们根基浅薄,不如李家的雄厚。想要赤手起家,谈何容易。”
徐敬业从李弼的神情和话语中,感受到了他曾经的雄心壮志已逐渐消磨,同时也认识到了滑台营自身的局限。
他冷静地分析道:“卫公,从李烨对我们与曹建充的不同态度可以看出,他对我们的认可不仅基于江湖情谊,更是对我们实力与能力的肯定。”
李弼点头赞同,追问道:“那么,依你之见,我们应如何应对当前的局势?”
徐敬业从滑台营的利益出发,建议道:“我认为,我们应当待价而沽,寻找最有利的时机。”
李弼看向徐敬业,略显无奈:“你的意思是,对于李烨和曹建充的纷争,我们应保持按兵不动,等待时机?但李烨在信中并未明确表达招揽之意。”
徐敬业微微一笑,神秘地说:“卫公,您别忘了与独孤青石的同僚之谊和共患难之情。如今,独孤青石已被封为凉国公,镇军大将军,领左路军,手握重权。我们可以暗中与他取得联系,以备不时之需。”
李弼听后,心中豁然开朗,对徐敬业的建议深表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