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万物寂静,只余下不远处的潺潺水声尚在流淌。
这个夜晚看似安祥,实则却满布杀机!
白河宾馆202房间,床上的人呼吸平缓,似乎已然陷入了无知无觉的安然甜梦中。
但实际上,缩在被窝里的吴衺正大睁着双眼,他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让它们一直保持在平稳的频率,另一边则是在脑海中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例如初七的真实身份啦、究竟是谁想要害他啦、三叔最近怎么老联系他下墓啦……等等之类的事情。
除了他以外,此时此刻,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其实还存在着另外两个人。
半分钟前,因为在外面多做了一些布置,从而稍稍来晚了一些的初七身形灵巧地从吴衺特意留出的窗户缝里钻了进来,然后一眼就相中了他床边那个看起来很好躲的大衣柜。
只是当她刚一伸手打开衣柜门,就和另一双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灿亮的眸子对上了。
显然,早来一步的张启灵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躲猫猫思维。
初七愣了愣神,转过头又环顾了一下这间怎么看怎么简陋的房间,确认除了衣柜以外,就只有床底下可以藏身了。
总不能藏进吴衺的被窝里去吧……那还叫什么暗中观察和埋伏,不就是一个正面突袭吗!?
但是!
床底有好多灰哦……说真的,她有些嫌弃。
就在初七迟疑着松开手,准备咬咬牙钻进吴衺床底的时候,突然!一阵尤为沉重且拖沓的脚步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而在下一秒,同样察觉到了异常出现的张启灵直接一伸手,攥紧了初七的手腕,一下就将她拉进了衣柜里。
衣柜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动,随后便再次紧紧关了起来。
说真的,这个衣柜从外面看着挺大,实际上躲进去一个成年人就真的已经差不多了。
然而,它现在却塞进去了两个人。
初七一手抵着张启灵的胸膛,一手撑着衣柜的边,稍显狼狈地缩在了他的怀里。
虽然之前光用看的就能看出来张启灵很瘦,但当她真的上了手,有了实际上的触感之后,初七才能确认他是真的很瘦。
他身上没什么肉,骨头有些硌人,偶尔有些突起的伤痕也在初七的掌心中横亘得明显。
初七的指尖微缩,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想要调整一下这个让人尴尬的姿势,但却被察觉到她动作的张启灵揽得更紧了。
“嘘——!‘它’来了。”
湿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垂上,这让人很不适应,但听到外面那道趁门都脚步声已然踏步在二楼走廊上时,初七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平复下了自己的心绪。
她回到了工作时的完美状态。
“嘎吱——”
紧闭的房门忽然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
柜子里,初七和张启灵皆微微向前探出了身子,他们头碰头,透过柜门的狭小缝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鬼东西。
那是一道极其怪异的身影,上宽下窄,背驼得有些夸张,身上还垂落了许多条状物体,像是海草,却又显得更加的规整和坚韧。
它好像没有长手,在一片黑暗里,初七只能模糊地看到它的头和足。
“滴答——滴答——滴答——”
随着“它”一步步靠近,房间内的天花板上也开始毫无征兆地往下滴落起了不明液体。
的确是水声,但在落地时又听起来十分黏稠。
等到这个诡异的黑影终于踏入月光能照耀到的区域时,初七才彻底看清楚“它”的模样。
那不是一个人,我的意思是,“它”,是两个人。
两个,连在一起的人。
它的主体看着像是一个男人,他佝偻着腰,脑袋几乎快要被脊背上载着的东西给压到与地面平行了!
密密麻麻的竹编条从它的胸腹处长了出来,起先是凌乱而松散的,而后越往上,就越是显得规整,看起来也越是像一个巨大的竹编筐子。
而一个女人模样的东西,就蜷缩在这个生长在它脊背上的竹筐里。
它的头发很长很长,从竹筐的各个缝隙中漏了出来,垂到了它的足踝边,黑压压的,随着夜风飘动的时候,看起来就更像是一把又一把湿漉漉的水草了。
“啪嗒、啪嗒……”
短暂的停歇过后,沉闷的脚步声便再一次响了起来,这一回,初七听清楚了。
它、不,它们,是一路踩着水,才能来到这里的。
它们一点点靠近了闭目假寐的吴衺身边,一直走到了床边上,那颗男人的头颅几乎就要和吴衺脸贴脸。
男人头冲着吴衺深吸了一口气,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吴衺的脸就肉眼可见地变白了几分!
起先还是在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这下,他干脆就直接昏迷了过去。
“咔、咔咔……”
它张嘴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声音,紧接着,此前一直垂落在地上的黑发便像是突然有了自我意识似的,缓缓开始向上游动了起来。
宛如无数条缠绕扭曲的黑曼巴。
它们纠缠在一起,越来越厚沉,同时也越来越尖利。
眼看着那把用发丝缠绕而成的尖刀已然对准了吴衺的心口,即将准备刺下去的一瞬间,衣柜的门被破开,硕大的黑金古刀冲着这个怪物便是当头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