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巨大的书柜一共分了三层,最上层就是放置藏书的地方,下面两层则都是抽屉。
所幸这些抽屉都没有上锁,初七便把它们都给打开了,只是里面并未放着什么珍贵的东西,有的只是十几本厚厚的、泛黄的老旧相册而已。
比起上层的那些藏书而言,这十几本相册的磨损程度明显要更为严重,看得出来,它们绝对是其主人的爱物了。
这么多的相册,只有一本还是空的,至于其它的都已经被各色老照片给填满了。
初七也不为难自己,费劲地把它们都抱到了桌子上,然后坐到了椅子上,就着台灯发出的光线翻看了起来。
忽然,身下细微的异样感传来,初七的神色一凛,振袖微动,赤黑二色的小蛇便顺着她的衣摆游动了出去。
接着,她便又继续认真查看了起来,只是没看一会儿,她的眉头就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起初,那些照片的主人尽不相同,只是俱都是孩童,每个人约莫都有两到三张照片。
一张是身着校服的样子,这时候的他们看上去面上都有些不安和局促,显见的还有一些迷茫。
可是在紧接着的第二张照片里,那些孩子们便都换了着装。
初七仔细回忆了一下,其中有许多件,她好似都在卧室里那个大衣柜里看到过。
同时,出现在这第二张照片里的孩子们,大多都是在哭泣。
其中有一些照片里的孩子,他们的模样都十分俊秀,因而照片的拍摄者也显得格外钟爱他们,不仅照片的数量更多,他们换的衣服也更多,有时候嘴上还会涂抹亮眼的口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口红仿佛都是花了的。
初七咬了咬牙,她垂目凝视着那些泛黄的老照片,愤怒积聚在心口,随时都快要喷发出来。
她的一双眼里不知在何时染上了红,从眼眶,蔓延到眼尾,最后浓重的酸涩涌了上来,水雾弥漫。
感性使得她不忍再继续看下去,可是理性又迫使她不得不继续往下翻。
所有看过的相册俱都被她收到了自己的空间里,她总要等待一个时机将它们全部都销毁掉,这样肮脏的东西,着实不该继续留存在这个世界上。
只是可惜,不是现在。
最后,只剩下了三本相册,而这三本相册中的主角,俱都只有一人。
而那张脸,初七也已经十分熟悉了——她就是七濑森里惠。
最开始的时候,初七还能明显地从第一本相册里看出森里惠的抗拒和痛苦,可是,越往后翻,那孩子的笑容就越公式化,拍摄照片时身上所穿着的衣服也越发不堪了起来。
最后,她眼中的星光闪烁,终于彻底熄灭了。
到了后来,除了麻木,初七已经无法再继续从那些照片上解读出任何属于森里惠的情绪。
那个曾经在樱花树下笑容明媚的小姑娘,终究是被泥沼所吞噬,只留下一具空壳继续在流言蜚语中踽踽独行。
合上最后一本相册,初七还是没有忍住,无声地在暖色调的光里落下了眼泪。
这十几本相册,每一册都那么厚,每一页都渗着血。
那些包裹着大人肮脏欲\/望的照片里,每一张都困着一片破碎的灵魂。
初七站起身,走到了窗前,她撩开窗帘,窗户是封死的,可是透过玻璃,她依然能清晰地望见挂在虚假天幕上的那轮白莹莹的月亮。
恍惚间,那轮白月就幻化成了一只悲伤的眼瞳,零碎的星辰就是她的泪光。
“你创造出这一个个诡异的领域出来……就是为了引导、然后告诉我们一些真相吗?”
那些,已经被久远的岁月埋藏的了真相……
月亮没有回答她,有的只是一阵接着一阵的蝉鸣和鸟叫。
这个夜晚没有风。
青蛙依旧在水池边爬行,这个令人难堪的故事仍旧尚未结束。
抬手轻轻拭去眼泪,初七转过身,步态轻缓地行至桌前,几步之间,她的眉宇之间便不见了哀恸,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必胜的决心。
橘黄色的暖光突兀地转变了色调,妖异的红光充斥着整个房间,意喻着不祥!
“阿玄,杀。”
她的声音轻柔,只是接收到了命令的赤蟒却并不温柔。
大蛇猛地胀大身躯,肌肉紧绷,死死缠绕住了整张椅子,而后,它张大嘴,朝着椅背迅猛地喷出了一道泛着绿光的毒雾。
“嘶啦嘶啦——嘶啦嘶啦——”
毒雾腐蚀椅子的声音不断响起,就在椅子上的皮套马上就要被腐蚀光的时候,一道似人非人的嘶吼声却突然凄厉地响了起来。
只见椅子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张血盆大口,满口利齿皆闪烁着锋利的寒芒。
椅子上的那一嘴獠牙毫不客气地就冲着赤蟒的身上狠命咬了下去,霎时间,火花四溅,赤鳞崩碎,獠牙断折。
阿玄身上的一大块血肉就这么被活生生椅子上长出来的大嘴给咬了下来!
“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