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陆小凤真诚地向初七道了歉,他说:“初七,我错了,你才不是妖怪,你是一个千年老妖怪才对!”
看着他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初七一口气没提上来,拳头捏得嘎嘎响,左忍右忍还是没忍住,下一秒,随着陆小凤发出的一声痛呼,他左右两边眼眶的乌青也终于对称了。
“可惜西门吹雪不在,但凡他知道你的存在,怕是连夜就要飞进大漠里来,八抬大轿把你给请回家里去供着,你不知道,他就喜欢收集这些老古——咳,富有历史底蕴的物件。”
陆小凤一边哀怨地揉着眼眶,一边又在嘴里记挂起了另一个友人。
而这时候的花满楼却提出了相反的意见,他摇摇头,说道:“西门庄主精于剑,更诚于剑。他与他自己的剑已然融为一体,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他知道了初七……初七姑娘的存在,顶多也只会寻来求教一番剑道真意,而不会强行带回去。”
“再者说,灵剑择主,重在剑灵,初七姑娘也不一定就会认他为——”
夜风呼啸,篝火摇曳,空地上一时间突然失去了人声,而花满楼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猛然敛下了声息,过了片刻后,他才又开口道:
“花某一时拙见,还请初七姑娘不要在意。晚风寒凉,在下身子骨弱,就先回去了!”
花满楼起身告辞了,而陆小凤在那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没骨头似的歪倒在初七身上,对着好友落荒而逃的背影指指点点的说道:
“初七,要不要跟我打个赌?就赌花满楼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学剑。我赌他这次从大漠回去就开始学!嘿嘿,那什么,我要是赢了的话,你就答应让我用你的剑身去挖100条蚯蚓吧!”
他兴冲冲地如此说道,却只得来初七气哼哼的一个瞪视,她才不要和陆小凤打赌,更何况赌输了的结果还那么恶心。
于是初七用力地一指头就戳上了陆小凤乌青的下眼眶:“那你为什么不去学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可是灵剑,很好用的!”
她问得坦坦荡荡,陆小凤却没正面回答,他一个后撤,捂住了眼睛就开始往外跑,边跑边求饶道:“哎哟小祖宗你别戳,可疼了!有机会我肯定学!”
初七见状,遂也起了玩性,她跟着起了身就追了上去:“你别跑,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一听见这话,陆小凤却跑得更快了。
他们两个一直绕着营地跑了好几圈,直到篝火熄灭,陆小凤跑累了干脆钻进帐篷里准备睡了,他也都一直没有用上自己赖以为傲的轻功。
凌晨时分,初七窝在锈剑里准备入睡,迷迷糊糊间她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她在陆小凤面前总是那么容易崩人设呢?
明明应该是高冷人设的剑灵小姐每次一遇上这只四条眉毛的小鸡,就不由自主地变得活泼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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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初七显化人形后的第十二天,风尘仆仆的商队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金瞳国的都城。
很显然,之前宫变的阴影至今还笼罩在这座城池的上空,城里城外到处都是巡逻的军士,商队入城时更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又是出示朝廷的文书,又是说好话给银子。
老布在那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好半天才办妥手续。
进了客栈之后,由花满楼留下坐镇斡旋,陆小凤先带人提溜着一串俘虏去了金瞳国的刑狱司,以“沙盗”的身份将他们交送了进去。
临走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要刑狱司的人一定看紧了这群始终在找机会寻死的人,见接手的狱差只是敷衍地冲他们点点头,陆小凤心里骤然升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
但是这也没办法,总不能一直把他们留在商队里吧,这样实在不利于他们接下去的行动。
在回客栈的路上,陆小凤注意到在这城中巡逻的军士的衣襟上竟都绣着猎鹰的图案,与他刚刚才交出去的那批死士耳后纹着的猎鹰一模一样。
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妙,看来今晚有必要去夜探一次大狱了。
等回了客栈后,在路过大厅时他才发现柜台后面的架子上竟然也画着一只猎鹰,只是之前他们来去匆匆,再加上掌柜的一直站在那里才被挡住了。
而这时候那个留着髭须的掌柜正在给客人打酒,这才将这个猎鹰图案给露了出来。
陆小凤眯了眯眼,示意其他人先回去,然后重新挂上笑,走上前先让掌柜的给他打上二两酒,接着又仿佛不经意般问道:
“掌柜的,你那架子上怎么还画了只鹰啊,和你这店怪不搭的。”
掌柜的打好了酒,抬起头先往四处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可疑的人之后才凑近了陆小凤,撇了撇嘴后低声说道:
“客人是外来做生意的吧,你不知道,咱们新上位的那位国王名字含义就叫猎鹰,他坐上了王位之后,宰相为了讨好他,就命令城里所有店里都要画上一只猎鹰。”
“好在对生活没什么影响,画也就画了,但我们都不喜欢这样。不过不光是店,衣服上也得绣上,您瞧瞧。”
掌柜说着,把自己的衣领稍稍往外翻开了一点,果不其然,那上面也绣着一只猎鹰。
“这样啊,那你们宰相应该挺讨新国王喜欢的吧。”
“哪儿啊,宰相的儿子察拉加如将军和金铃公主一起逃出去后,国王就天天给宰相脸色看,我看他是不得已才这么讨好国王的。”
没想到金铃公主身边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居然是宰相的儿子,陆小凤默默记下了这一点,不动声色地又套了掌柜的几句话后,才提着酒壶溜达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