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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鸢看着他的背影,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小木盒。

与季清鸢复杂的心情不同,江岫白见她正坐在桌边等他,心里便满是愉悦。

他将软炸里脊和清蒸江瑶柱端了上来,顺带将碗筷也递给她:“师尊。”

季清鸢接过,夹了个鱼丸放进他碗里:“阿白厨艺越发好了。不过日日下厨,可会疲累?”

她本想让江岫白太累了便不要再一直连带着做她这一份了,这样他也能轻松很多。

不想江岫白却摇头道:“不会。”

季清鸢没了声音,二人沉默着用膳。

江岫白不着痕迹地望了她几眼。

季清鸢开口道:“恢复灵根的丹药已经炼成了。”

江岫白手一顿,筷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清脆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他呆愣一下,便立马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筷子。

季清鸢看着他的动作,继续道:“服完丹药,你的灵根大抵是能够恢复的。”

不知是手抖还是筷子掉得太远,江岫白捡了好几下才将筷子捡了上来。

季清鸢也能明白他此刻内心定然是激动而又不可置信的。

江岫白拿着那双沾了尘灰的筷子,却没有去换,而是坐在原地看向她。

他眸光中似有激动,似有喜悦又似有怀疑,最终也只是问了句:“真的吗?”

季清鸢把桌上放着的公筷递给他,语气坚定:“真的。”

从一开始收他为徒的时候,她便决定要帮他恢复灵根。

他不该埋没,泯然于人群。

他应该是数年后声名鹊起,炙手可热的天才傀儡师。

“不过服丹之后,要经历极大的疼痛。比药浴痛上十倍百倍,你可愿接受?”

江岫白定定看着她,几乎是毫不犹豫:“接受!”

被生生废去灵根时,他只以为他再无生路。

偏偏柳暗花明,他遇到了一个心软的姑娘,愿意护着他,收他为徒,为他寻药,帮他恢复灵根。

贪念在不知不觉中滋长。

只有有了灵根,有了强大的实力,他才能反过来,护住她。

江岫白不想一直在她身后,做被她保护的人。

他也想保护她,留住她,也想像宋听澜一样能与她并肩作战。

季清鸢听到他的回答,也不意外他的选择。

这人泡药浴时一言不发,她便早已看出江岫白这人是极为隐忍不怕苦痛的人了。

季清鸢微微颔首:“阿白,今天下午你好好准备一下,晚上服丹,我会在你身边守着你。”

江岫白应道:“好。”

午膳还未吃完,但自从季清鸢说出“恢复灵根”这四个字后,江岫白便全然没有了用膳的心情了。

激动、震惊、不安这种种情愫充斥着他的心脏,他只觉得此刻他已然踩在了棉花上,分不清虚实。

在天极宗的日子,无数个夜晚里,江岫白也会做梦,梦见被人追杀狼狈地四处逃窜,梦见他饿到与野狗抢食,梦见他被围在阴暗潮湿的小巷毫无还手之力。

梦里没有那个如仙子一般的人出现救她于水火,他苟延残喘,任由数不清的拳脚和刀剑伴随着不屑的辱骂声一同落在他身上。

醒来时,江岫白望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洒落在地板上,看着安谧的小屋,摸着身下柔软的床榻,时常一阵恍惚。

他真的被人救下来了吗?

这是现实,还是他临死前的一场幻梦?

江岫白回过神来,对面已然空了。

季清鸢已经用完了午膳。

江岫白沉默着收拾了桌子,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季清鸢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一进去她便有些不安地开始询问系统:“服丹大概会有什么反应?有失败的可能性吗?我能为他做什么?”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系统措手不及。

系统道:“宿主稍等,正在加载中………”

果然,系统就是一到关键时刻就不靠谱。

季清鸢看着手中的小木盒。

也不知道岑川有没有顺利回到妖族,宋听澜有没有遇到危险。

北冥离……北冥离这家伙应该在魔宫里吃香喝辣吧。

……

魔域——

富丽堂皇的魔宫之中,北冥离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单手支着头,姿态慵懒,一双潋滟生光的桃花眼正似笑非笑地落在王座下哆哆嗦嗦跪伏着的人身上。

仝伯站在一边,道:“尊上,此人便是在白骨森林附近所寻到的形迹可疑的魔族人,是沪部落的螭?一族。”

北冥离自不朽城一人回来后,便命令他们查近年来白骨森林是否有魔族人进入过。

仝伯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把那个可疑的女修带回来,还着手于查白骨森林,但是依旧不敢多言,按照命令去查。

这一查,倒真查出有几个行踪诡异的魔族人进出过白骨森林。

可惜那几人仿佛察觉到了风声,仝伯等人并未抓住他们,只抓到了一个。

如今这个被抓到的倒霉魔族便跪在魔宫大殿,哆哆嗦嗦不敢抬头看王座之上坐着的北冥离。

北冥离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淡淡道:“抬头。”

跪在地上的魔族人依旧不敢抬头,只是抖得更加厉害了。

北冥离看了一眼仝伯,仝伯会意,里面走到了跪着的那魔族人身后,一脚踹在他背上,强行让他抬头露出脸来。

北冥离接过黄金酒樽,抿了一口酒,道:“你可认识青魑?”

青魑正是仙人岛上,与大长老做交易带来换灵之法,意图夺得牵机园钥匙的魔族人。

一听到这个名字,地上跪着的人反应无比强烈,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喊:“我不认识!我不认识!”

可惜仝伯实力远在他之上,她无论怎么动,依旧被仝伯踩住,无法离开原地半分。

“哦?”

北冥离见他这反应,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重复他的话道:“不认识?”

他放下黄金酒樽,站起身来,走下王座,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姿态带着久居高位者的从容与矜贵,颇为赏心悦目。

地上的人却仿佛看见洪水猛兽一般,疯狂挣扎起来,口中大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