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打开奏折大略的看了一遍,略一思索把奏折递给安阳王,“安阳王,麻烦你拿着这奏折亲去营州府一趟,与老四商量好了细则再带回来。”皇上说完,着重加重了老四两个字,安阳王福至心灵般明白了,陛下这哪是要唐王看啊,这是要拿给唐王妃看!
安阳王到达营州府的时间和杨嘉业差不多少,赵明葳有些担心地问李钰瑄:“父皇会不会让你也去渤海郡捉拿顺安侯?”
“捉拿一个小小的顺安侯,用不上我。”李钰瑄在赵明葳的脸上摸了一把,经过这将近一个月的调养,比之前多了一点肉,摸着也不再硌手了。
“啪!”赵明葳一巴掌拍掉李钰瑄的手,没好气地说道:“儿子还在呢,一点正形也没有。”
元哥儿头也不抬地一边摆弄着积木,一边冲自己不靠谱的爹娘挥挥手,那意思很明显:你们闹,我没时间搭理你们。
看儿子认真的样子,李钰瑄手欠地在元哥儿的脸上拧了一把,嗯,不错!虽然比在宫里时黑了点,但是手感依旧好,嫩嫩的。
“娘,你给皇祖母写信告状吧,我的脸都被捏肿了!”元哥儿揉了揉有些疼的小脸,郑重其事地对赵明葳说道。
“你个小没良心的。”李钰瑄点了点儿子,转身走了,安阳王还等着呢,这娘俩在一起一抬一哄,他是一点好处也讨不到。真不敢想象等那三个喝奶的长大了,他在这个家还有没有话语权!
想着那让他挂心的五个人儿,李钰瑄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就带了微笑。所以安阳王就看见了一个面带笑意、意气风发、浑身洋溢着浓浓的幸福气息的唐王,这和军营里那个冷着张脸、生人勿近的唐王判若两人!相互问了好,安阳王就把来意说了,然后拿出奏折交给李钰瑄。
李钰瑄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问道:“父皇看完后什么都没说?”
“陛下什么都没说,”安阳王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继续说道:“我感觉陛下应该都没有仔细看,只是大略的扫视了一遍。”
李钰瑄很快就明白了安阳王话里的意思,交代雷飞安顿好安阳王,就拿着奏折回了后院。
赵明葳把奏折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又看了一遍,气的柳眉倒竖:“这是哪个混账王八羔子写的?”
“噗!”李钰瑄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去,咳嗽了好几声才说道:“徐阁老。”
“徐阁老?他是奸细吗?”赵明葳直接问道。
“怎么会?徐阁老祖上三代都是大胤人。”李钰瑄有些无奈地说道。
“既然他不是奸细,那为什么写出这么丧权辱国的条款来?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吃了败仗呢!”赵明葳抖了抖手里的奏折。
“估计就是他觉得不合适,才在私下里把这奏折交给了父皇。”李钰瑄有些失笑,徐阁老那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老狐狸,这样的条款估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可是面对着那一大群把之乎者也、礼义廉耻挂在嘴上的文臣也是头疼,就私下交给皇上,让皇上定夺。否则在大殿上拿出这份奏折,就很难更改了。毕竟泱泱大国朝令夕改、斤斤计较实在是让人难以挂齿不是?
赵明葳听李钰瑄这么说才觉得气顺了些,指着奏折问道:“父皇也是觉得这些条款不对,才拿来让你改的?”
“你呀,才想明白啊!”李钰瑄再次失笑,这丫头有的时候真的是慢半拍!
“噢!父皇这是要你做恶人啊?”赵明葳终于想明白了。
“不是我,是我们!”李钰瑄纠正道。
“父皇就不怕我们答应吗?”赵明葳好奇地问道。
“就你那喜欢银子的性子,你能吃这样的哑巴亏?”李钰瑄取笑道,父皇这是算定了他娘子是个爱财的,绝不会干那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才把这份奏折拿来交给他们改。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说我就可以按照我的想法改了?”赵明葳试探地问道。
“当然。”李钰瑄肯定地回答道。
赵明葳把毛笔塞进李钰瑄的手里,拿着奏折“啧啧”地感叹道:“什么吗?还给那个莫尔德封王?这又是给银子、又是给粮食的,这哪是大胤的领土?就是附属国还要朝贡呢吧?”赵明葳一边嫌弃着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说的天马行空,李钰瑄归纳总结,没一会二人就写了三十几条。赵明葳揉了揉额头,“我困了,睡醒了接着写。”
第二日安阳王拿到草拟的条款时有些微微吃惊,厚厚的一摞,翻看了一下竟然有二百三十多条。从政治、经济、律法、银钱货币、军事、民事生产、教书育人、书籍刊印、道路交通、矿产资源、河道渔业、畜牧养殖等等,事无巨细,所有的都要严格按照大胤的指令行事。
其他的就已经让安阳王大吃一惊的,可是看到军事和教育这里的时候,安阳王实在是忍不住拍手称快。所有的北戎士兵全部打乱编入大胤的部队里,而且要派专业的指导员进行思想教育。奖励、升职、饷银都与大胤士兵一样,这样他们就会有归属感,时间长了就不会再惦念他们的北戎了。
而且要在北戎设立书院,让他们的小孩子接受儒家思想的教育,安阳王看到这里不免连连称叹,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十年北戎人和大胤人就分不出你我了。
另外大胤还派遣专业的司农寺的官员去北戎传授桑稼技术,并且提供种子苗木,老百姓只要吃饱了谁愿意去喊打喊杀?
大胤的医官也会在北戎传授医术,开设学堂,北戎的普通百姓也能看的了病了。凡此种种,每一项都是利国利民的,虽然这些条款短期来看没有什么好处,可是时间长了就会体现出来了。就像畜牧业要归大胤统一管理,那么用不了几年,大胤的战马就会提升一个档次。
安阳王心满意足的拿着手稿回了上京城,赵明葳却发现了李钰瑄时不时的心不在焉,于是就问道:“有心事?”
李钰瑄看着好不容易长了点肉的赵明葳,心中一阵愧疚,说一千道一万,他家娘子受的罪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可是在成亲之前他娘子就说过,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相互坦诚就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少了误会那夫妻之间的关系就不会破裂。李钰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把事情的原委说给赵明葳听。
皇上当年还是七皇子的时候,几位皇兄接连造反,才得以被先皇看中封为唐王,然后又进一步封为太子,继而登基为帝。皇上登基后,对几个造反的皇兄多有宽宥,当时的八皇子因为参与造反但是罪责较轻,他又跪在皇上跟前儿痛哭流涕,直说悔不当初!皇上一时心软就没有剥夺他皇室宗亲的身份,只是圈在府里闭门思过。一晃三年的时间过去了,皇上见他态度良好、每月都会递上一封请罪折子,就又心软了,不但把他放了出来,还让他在工部办差。
一年后,再一次巡视堤坝的时候腿部受了伤,就此向皇上请辞,说是想要在家休养。皇上看他言辞恳切,就答应了,还封他为顺安侯,赐居渤海郡西北的永宁府作为他的封地。本以为顺安侯会偏安一隅,老老实实地过完这一辈子,谁知他竟然贼心不死,暗中豢养私兵、死士,意图谋反!
风亿受了赵明葳的点拨去调查渤海郡府的继太妃,意外发现这位继太妃不但有情人,而且渤海郡大小官员的府邸都有与继太妃相关联的人。经过缜密的调查才发现那个与继太妃偷情的人名义上是顺安侯府里的一个清客,实际上是顺安王的表兄叫方文功,不但功夫了得、而且心思缜密。那日要不是龙隐卫暗中出手,渤海郡王那点子人根本就抓不到他。